17.
“摘星閣在何方?”
“它在雍州的雲水鎮,我隻記得我是從那裡出來,路上有時也會收到摘星閣的任務,總要去一趟。”
雲昭說到此處,神色怅然,“我應當是殺過好多人,可我不記得是為什麼。”
齊州南下的路上,雲昭确實會在收到傳信後離開幾天,他沒跟我說要去做什麼,我也沒問,在他回來後總能聽到路上傳來的消息。
說今日哪個地方的貪官死了,明日又是誰洗了山上為非作歹的強盜窩,或是有人說哪家不道德的商人倉庫大開,隻為接濟無家可歸窮苦的百姓。
每次雲昭回來總是一臉疲态,偶有身上沾了血腥味兒,伏在我膝蓋上睡着,他跟我說過,李小花,我離開的這幾日一直沒合眼。
我摸了摸他的頭,天邊星火長明,我說‘睡吧’。
其實能猜到雲昭出去幹什麼,守着彼此之間唯一剩下的安穩,誰也沒主動說破。
“你做的都是好事。”我笑着安慰他,雲昭不記人隻記事,或許他真的适合當殺手。
他眼睛亮了亮,“你沒騙我?”
“沒有。”
他笑得神采奕奕,比身邊的雪白梨花還要晃眼,我擺了擺手,讓他走。
若是再看下去,我都舍不得了。
後面當真如諸天所說,邊關開始打仗了。
南州城哪怕距離邊關十萬八千裡,依舊人人自危,店鋪早早的關門歇業,夜市出攤的小販都不敢待到深夜,镖局偶爾接點散镖,亂世下,人人隻求自保,所以超出南州城五十裡的镖我不接。
但一個月後,局最後剩下的幾個人也紛紛過來跟我請辭,說南州城開始征兵了,他們明日要去報名。
現在家園存亡攸關,要去盡一份力。
原來的二把手離開時,他把镖局裡裡外外全轉了一圈,這段時間一直是他在帶領大家照常練武,他是張叔最好的兄弟。
等他從屋子裡出來的時候,看着站在院子裡的我,三四十歲年紀的人,眼眶泛紅。
“總镖頭,我們走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我點頭,“你們也是。”
我希望他們能活着回來,不管何時何地,人總得留着條命才有念想。
“我妻子出了名的蠻不講理,此次我是瞞着她的,若她來找你問起,就說接了大镖,要出去好久。”
“若她問及歸期怎麼說?”
他頓了頓,下定決心道,“若問歸期,便是不知,若五年内我沒回來,你就跟她說讓她改嫁吧!”
我應了句好。
他們走後,镖局的镖徹底是接不成了,好在這些年我不嫌錢多,一直在攢錢,現在也夠我一人吃吃喝喝。
第二日,我早早過去征兵的附近等着,看他們寫下自己的名字加入到滿腔壯志的隊伍中,送行的人抹着眼淚,期盼早些歸家。
甚至有年輕的姑娘也報名參軍,一身英姿飒爽的勁裝,面上不施粉黛,頭發高高綁起。
棄了脂粉紅妝攬紅槍。
二把手的妻子哭着沖進來,朝他臉上就甩了一個大耳刮子,罵他沒有良心,就這麼丢下她一個人去戰場上。
說着說着她也報名進了隊伍,二把手着急勸她,說她不能自保,去了戰場能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