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頭,看見冉輝正專注地看着夜空。
于是他也擡頭看向夜空。
漆黑的夜幕上沒有一絲雲彩,隻有熱鬧的星河。
這是個晴朗的晚上,和五年前他們一起逃出紅塔的那個晚上一樣晴朗。
身邊傳來腳步聲,耳邊聽見冉輝語氣自然地說道,“想要你背我。”
彎下腰,冉輝往他後背一趴,他站起身,穩穩的背着冉輝往前走。
上次這樣趴在他的背上還是五年前。冉輝心裡回憶了一下當年的場景,又觀察一下現在的場景。
兩者相較,差别最大的不是景物,竟然是海拔……
看着周圍變得矮小的景物,一時間,冉輝覺得自己有些恐高。
“去你的房間,”冉輝說道。
這句話猝不及防地砸下來,秦朗渾身的血瞬間沸騰起來,無數的畫面從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喉結重重地滾動一下,他道:“不行。”
“為什麼,”背上的冉輝又道,“我想跟你在一塊。”
腳下不停,秦朗磨着後槽牙,想了足足三秒,才琢磨出一個蹩腳的理由,“我一會兒還要去述職。”
沒聽見回答,隻感到微涼的夜風在很輕柔地吹,背上的重量隐約變得更沉,耳邊傳來勻稱綿長的呼吸聲。
冉輝睡着了。
*
雖然“處理隊員體檢數據彙總”隻是借口,但慈安還是朝着四樓的辦公室走去。
四樓是辦公區,晚上十點,所有辦公人員早已全部下班回家,此時四樓黑暗一片。
慈安在走廊中摸黑往前走,憑着感覺來到一扇門前。
他按下門把手,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房間裡寂靜空蕩,房間四角頂着天花闆放着四個大書櫃,大書櫃的包圍圈中央放着一張巨大的辦公桌。
銀白色的辦工桌上懸着一張正方形的投影屏幕,投影的方向正對着窗戶。
慈安朝着窗戶走過去,目光下移,精準地在下面的小道上捕捉到秦朗背着冉輝的身影。
“首領,”慈安忽然道,“是他嗎?”
辦公桌上方的方形投影唰的在空中展開,投影上出現一個留着長發的女人。
“這些年他過得不好,”女人顫聲道,“他的體檢結果出來後,你要第一時間發送給我。”
慈安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回答道:“出于對病人隐私的考慮,醫護人員不能未經患者同意,私自透露患者的個人信息。”
“除非,你能給我一個理由。”
屏幕上的女人沉默了一會兒,窗戶外秦朗和冉輝的身影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不見。
“好吧……”慈安歎了口氣,“我有個提議,比起躲在樓上偷偷摸摸的看,和從我手上知道二手體檢數據,你親自去見他一面,不是更好嗎?”
女人沒回答,她在空中飄了幾秒,然後唰的消失了。
慈安:“…………”
秉承着來都來了的原則,慈安索性在辦工作前坐下,把所有人的體檢數據全部調出來,逐一查看後進行彙總。
時間在忙碌中匆匆流逝,彙總完所有隊員的數據後,慈安調出冉輝的體檢報告。
出乎意料,冉輝的體檢數據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雖然大部分指标低的吓人,但好在沒突破臨界值。隻是腺體檢測和血液檢測這兩個項目中有幾個數值有些奇怪,慈安盯着那兩個奇怪的數值看了一會兒。
手腕上的手環嗡得震動一聲,慈安放下電子筆,看向手環。
秦朗的消息唰的一下飛到空中,上面隻有一句話:冉輝的體檢報告出來後第一時間發給我。
慈安:“……”
慈安擰着眉心回消息,他那句“哪怕你們關系特殊,但是還是要尊重患者隐私”還沒發出去,隻見手環又是嗡得一聲。
秦朗的消息下方又跳出來一條消息:他的體檢報告不要給任何人看,包括首領。
把原先的消息删除,慈安思考了一會兒,回道:知道了。
另一邊的秦朗秒回:多謝。
慈安收起消息界面,目光再次移到冉輝的體檢數據上,他把腺體檢測和血液檢測的數據備份,把源文件打上“數據有誤”的标簽并将源文件粉碎後丢進垃圾箱。
做完這些,慈安重新點開通訊手環,給腺體檢測和血液檢測兩個科室發了個通知,讓他們明天上班後安排科室的所有儀器逐一進行季度校驗。
最後給冉輝發消息通知他檢測數據有誤,讓他明天過來複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