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拿起一個雞腿遞給他：“給你吃。”

侍從立刻喜笑顔開，這小娃娃太可愛了，實在是太可愛了。

殷郊引黃飛虎入帳，未見其人，黃飛虎便聽到了孩童清脆的笑聲。見哪吒吃得如小花貓一般的臉蛋，不由嘴角一抽。

“嘿嘿，黃叔父。”

黃飛虎的臉色黑如鍋底，将哪吒抱起，道：“你倒是吃的開心，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快急死了？”

哪吒摟住黃飛虎的脖子，撒嬌道：“哪吒不是自己來哒！是那個壞叔叔把哪吒抓過來啦！”

黃飛虎凝眉，怪不得哪吒會無故跑到商營，竟是被抓來的嗎？

侍從吓得腿一軟，這孩子咋啥都說啊？剛才吃得不是挺開心……

見黃飛虎不善目光，侍從噗通一聲跪下，叩首道：“武成王明鑒，是屬下自作主張，與殿下無關。殿下仁慈，将小公子照顧得極好。”

黃飛虎這才緩了目光，向殷郊告辭。哪吒對殷郊招了招手：“阿叔再見，哪吒有機會會來看你的哦。”

侍從嘴角一抽，小祖宗您可别來了。待黃飛虎走了，侍從又忍不住往外望去。

真走了啊？還……怪舍不得的呢。

‖ 西岐

見哪吒平安無恙歸來，天化對長生道：“我還以為要費些功夫，這殷殿下竟這麼爽快放人？先前他傷你那般重，還以為他會扣下哪吒。”

長生道：“太子殿下為人正直，必不屑傷及無辜小兒。而兩軍交戰，勝敗乃兵家之常，是我技不如人，又豈能因此記恨？”

天化道：“若是我被其所殺，你也能如此通透嗎？”

長生一顫，怒道：“你瞎說什麼？你這般禍害，必要遺留千年萬年！”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他會瘋掉。

這個笨蛋，便讓他，長命百歲吧。

‖

“蓮花哥哥。”

時至初夏，天氣漸熱，哪吒探着個小腦袋，往長生身邊靠了靠。

“怎麼了？”

哪吒眨了眨眼睛，道：“哪吒想去護城河洗澡，哥哥不讓哪吒去。”

長生手上一僵，哪吒上前扯住了他的衣袍。

“哪吒不會搗亂的，今天太熱了啦。”

長生呼吸一滞，他知道兄長為何不許他去河邊，那陳塘關的血太痛了，每每想起，都是噩夢。

“哪吒，其實也不是隻有河裡涼快呀，不如這樣，我帶你去王宮裡玩好不好？王上那裡可涼快了，六公主可是很喜歡和你玩呢。”

“啊……”

哪吒撇了撇嘴，長生見哪吒向他伸出手，便将他抱了起來。

“哪吒不要去，公主姐姐把哪吒的臉都要捏扁了，哪吒不要跟她一起玩。”

長生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點了點哪吒的腮幫子。

“她是喜歡你呢。”

“那也不要。”

‖

“哪吒！”

不知為何，長生又夢到陳塘關雷雨交加的夜，年幼的孩童跪在雨中，将骨肉一片一片剔了下來。

“小蓮花仙，你怎麼哭了？”

清冽的嗓音傳入長生的耳朵，他睜開眼睛，耳根紅得如同熟透的蘋果。

“嗯……雪……雪凰尊者。”

“向微，我的名字。”

“女娲娘娘說，衆生微弱，我向衆生。”

長生笑道:“你的眼中，沒有衆生。”

向微湊到他面前，銀色的眸子熠熠生輝。

“但你眼中有。”

長生俊臉微紅，向微的手便已覆上他的額。

“小蓮花仙，你将你弟弟養得白白胖胖的，怎麼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你發燒了。”

長生一愣，眼淚又滑了下來。

他也渴望有人愛他，哪怕不及哪吒之萬一，一點點，一點點就好，他不貪心的。

向微輕輕拭去他的淚，長生的眼淚卻愈加止不住。

“是不是，是不是我做的不夠好，兄長眼中，從來沒有我。我，我知道，兄長沒有将我當做哪吒的替身，可我還是因為他，享受了一段時間的愛。可赝品就是赝品，兄長一直，一直都知道。”

“你病糊塗了。”

天化火急火燎地跑了進來，險些絆倒。向微翻了個白眼，伸手一拉，免得他的腦袋磕在桌角。

“哎呀小鳳凰你别拉我，長生的傷還沒好嗎？”

天化不由分說地指着長生的鼻子罵起來：“你是傻子嗎？沒長嘴嗎？身體不舒服不會說嗎？”

“讓你憂心了。”

見他乖順模樣，天化火氣消了大半，卻還是嘴硬道：“誰憂你啊？怕你死了都沒人埋。”

雖是嘴上不饒人，天化仍從豹皮囊中翻出不少靈丹妙藥，道：“你先吃着，不夠我再管師父要。”

長生嘴角一抽，這小子怕不是想吃死他吧？

‖

天化忙活半夜，長生剛要喚他休息，發現少年早已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半晌無言，隻得取了件披風蓋在他身上，免得他夜中着涼。

長生推開窗子，隻見明月高懸，勾勒出少女絕美的容顔。

少女懶懶地躺在樹上，月光撒在她的身上，更顯其清冷疏離。

與白日中的她，似乎不太一樣。

“小蓮花仙，你在看什麼？”

突然被抓包，長生一時間有些手忙腳亂。

誰料少女竟直直越過她，一巴掌拍醒了熟睡的少年。

“幹嘛啊？”

少年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看清少女容顔，又趴了下去。

“我今日太累啦，我好困。”

“不可以，會着涼的。回家睡去。”

少女清冷的容顔多了幾分暖色，将昏昏沉沉的少年拉出了屋子。

冷茶清香充斥在長生鼻尖，但也不過一瞬，少女的身影便已遠去。

她似乎，不似傳聞中那般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