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飛虎扶起天化,忙喊軍醫。
少年性如烈火,聽得母親絕命,急血攻心,倒在父親懷中便不省人事。
幼童戀母,母親的模樣雖已忘卻,他又怎會不知自己乃母親腹中所出?十年思念,未曾見到母親最後一面,他又怎能不痛?
握了握少年微涼的手,黃飛虎眸中閃過一絲心疼。
“性子怎這般烈?真不讓人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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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風忽起,天化還未醒來,黃飛虎守在天化身邊,一時困頓便睡了過去。
“吾兒……”
聲音似乎驚擾了昏迷的少年,頰邊清淚如斷了線的珠子,夢中隻喚着娘親。
賈氏隻餘一道魂靈,撫上愛子不安的睡顔,卻觸碰不得分毫。
“是娘親不好……”
“天化,天化?”
少年的呓語驚醒了一旁小憩的父親,隻得輕輕将他搖醒。不成想少年猛然撲進他懷中,淚流滿面。
“爹爹,兒不回青峰山學道,殺回朝歌與母親報仇!”
此時已是昱日清晨,天化悲憤交加,誓要報這殺母之仇。
“胡鬧!”
黃飛虎厲聲斥責,少年漂亮的眸子染上幾分水霧,委屈極了。
黃飛虎語氣軟了一些,對天化道:“你母親的仇要報,但不是現在。你先好生休息,别讓弟弟們擔心。”
“爹爹……”
黃天祥醒來便找了過來,見爹爹正在喂一少年道者服藥,不由一愣。
他長得……好像爹爹……
黃飛虎将天祥抱在腿上,對他道:“天祥,這是你大哥。”
“哥……哥?”
“對,是哥哥。”
黃天化朝天祥招了招手,天祥立刻撲進天化懷裡,彎起眸子。
“哥哥生得真好看,跟爹爹一樣好看。”
他上有兩位兄長,雖不曾記得母親有提及這位兄長名号,卻總覺得他親切萬分,加之與父親七八分相似的容顔,天祥對這位新來的漂亮哥哥更多幾分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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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外陳桐叫戰,黃天化怒氣正盛,與黃飛虎共戰陳桐。
?父子二人并肩而立,左側一人金甲紅袍,鳳眸冷冽,劍眉如鋒,不是黃飛虎是誰?一旁道童約莫十三四歲模樣,眉目如畫,恍若仙童。還未長開的容顔與黃飛虎已有七八分相似,陳桐暗自疑惑,武成王三子他豈能不知?卻從未見此神子。
仔細觀之,那少年的容顔似乎更加精緻一些,黃飛虎不過而立之年,一身氣勢卻絲毫不遜老将。身旁少年雖與他神似,清澈的眸子卻一望見底,一看便是不知世故的小少年。
黃飛虎縱牛搖槍,直取陳桐。陳桐急架相還,大戰十五回合。陳桐不敵,撥馬回走。黃飛虎恐之有詐,不趕。天化喊道:“爹爹!趕這匹夫!有兒在此,何懼之有!”
陳桐見飛虎趕之,射出火龍标,被黃天化以花籃收了。陳桐大怒,複戰黃飛虎。見一道童助戰,大怒道:“原是你收我神标!破吾道術!”
随即縱馬搖戟,來取天化。天化手持莫邪劍,一劍斬下陳桐首級。
周紀見此,驚得目瞪口呆,暗道自家将軍向來持重,怎聽得小兒一言便如此莽撞趕那陳桐?便道:“殿下,公子年幼,若有差池,豈非陷殿下于險境?”
黃飛虎笑道:“無妨,本王信天化。若非天化,本王早已魂歸幽冥。左右不過一條性命,給了天化又何妨?”
天化取了火龍标,捏在手中把玩。黃飛虎見此,摸了摸天化的腦袋,笑道:“天化喜歡此标?”
“嗯……爹爹武功蓋世,竟被此标所傷,必有玄妙。”
見小兒認真模樣,黃飛虎心中柔軟似被觸了一觸,将少年攬進懷中:“爹爹終于找到你了。”
又問道:“在山中可有受苦?可有好好吃飯?天祿天爵都比你個頭高出許多了。”
天化睜大眼睛,趁機告了自家師父一狀:“爹爹!師父總讓我吃齋!我都長不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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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天化得勝回營,見黃天祥正扒着小腦袋往外看,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頭。
“嗯……哥哥。”
天化笑道:“天祥身子可好些了?”
黃天祥重重地點了點頭:“哥哥好厲害,爹爹都打不過陳桐。天祥也會跟哥哥一樣厲害的!”
黃天化捏了捏黃天祥的臉蛋,“好啊,那下次見面的時候,天祥讓哥哥看看好不好?”
黃天祥聞言,緊緊摟住黃天化的脖子。
“哥哥要走了嗎?”
“嗯,哥哥要回山上去,不過天祥不用擔心,哥哥很快就會回來。天祥乖乖等哥哥回來好不好?”
“好~”
黃天祥立刻喜笑顔開,哥哥說很快回來,便一定不會騙他。
許是黃飛虎的目光過于熾熱,天化回頭,撞進父親深邃的眸子。
“這麼快,就要走了嗎?”
父子相擁,縱萬般不舍,黃飛虎也隻能忍痛告别。
“好孩子,去吧。”
知曉他平安……便夠了。
“爹爹寬心,師父說過,我們很快便有再見之期。”
“那爹爹……等着你。”
黃天化雖不忍推開黃飛虎,可師命不敢違,隻能暫時分别。
可父親的懷抱,真的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