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餘精疲力竭地回到宿舍，連爬上上鋪的力氣都沒有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要癱軟下來。

一邊舍友林晚同情地看着她，又歎道：“真是想不到，真真的父母居然是那個樣子，我一直以為真真家裡很貧困呢，還為她沒評上助學金打抱不平，結果呢，她父母倒是人模狗樣的，那個弟弟身上還都是名牌，不到十歲，都用上旗艦機了，真真的手機卻還是她自己打工買的二手機，屏幕碎了幾年都舍不得換！都5202年了，又不是窮山溝裡出來的，居然還這麼重男輕女！真真上大學，他們從來沒露過面，如今真真沒了，倒是跑過來打橫幅，耍無賴，問學校要錢了！”

姜餘苦笑一聲，誰不是呢，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姜餘之所以跟李真交好，也是因為兩人差不多同病相憐。李真是出身小縣城，原本日子還行，李真雖說不是家裡的小公主，但因為就她一個女兒，家裡便是念叨什麼賠錢貨，遲早别人家的人之類的話，該給她的還是會給的。結果十一二歲那年，二胎開放了，父母都三十大幾的人了，硬是拼了個二胎出來，果然是個耀祖，這下，李真的處境一落千丈。放學回來作業還沒寫呢，先要給弟弟換洗尿布，之後連其他家務也落到了她身上，燒菜做飯，打掃衛生，就是家裡小保姆。

這也罷了，李真性子要強，在學校成績也不錯，結果初中畢業，家裡就想要讓她去縣裡頭的服裝廠做學徒，手藝練出來了，一個月也能賺到好幾千，下班回來還能幹家務。對外的理由是，女孩子後勁不足，現在成績好，上了高中就不行了，到時候考不上大學也是白搭，尤其現在學曆不值錢，多的是大學生畢業之後找不到工作的，不如早點進廠打工。

李真的班主任聽了都覺得匪夷所思，這都什麼年頭了，人家學習不好的，考不上高中起碼也得叫孩子讀個中專呢！要是家裡沒錢也就算了，但是家裡不是真沒錢，小縣城裡生活成本低，姜餘考上的高中距離他們家騎個自行車也就十分鐘，不用住宿，也就是說隻需要出個學費就行，孩子能上大學，将來前景不比做個廠妹來得強！

最後是李真直接拿着弟弟來威脅，表示你們要是不讓我讀書，讓我一輩子沒個好，我回頭就天天打弟弟，打死了我償命，何況我現在還不滿十八歲，大不了坐牢呗，到時候更能擺脫你們兩個！

這威脅是真生效了，他們總不能時刻盯着李真，将李真跟兒子隔絕開來，最後隻好捏着鼻子同意李真上高中，卻不肯給她一分錢學費，還要她保證回來繼續做家務。

李真高中頭一年的學費是她初中班主任看她可憐幫着交的，還給她介紹了個家教的工作，李真這才磕磕絆絆地将高中讀了下來。等到報考大學的時候，家裡又有幺蛾子。他們不知道從哪兒聽說有那種定向培養的師範生，不用交學費不說，還有生活補貼，前提是畢業之後就要回基層任教，可以說是包分配了！

李家父母一想，這好事啊！他們也明白，李真要是考上大學，他們多半就拿捏不住了，畢竟，大學有助學貸款，李真大學畢業之後完全可以遠走高飛，一輩子不回來。可這種定向生不一樣，除非李真一畢業就付得起高額的違約金，否則的話，她不回來也得回來。到時候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先給家裡多掙幾年前，等着兒子大了，就給她找個彩禮高的人家嫁了，給兒子買房結婚的錢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