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此時,珂欣正趴在廁所的洗刷台上,雙手瘋狂地捧起冷水往臉上潑去。
冰涼的觸感刺激着肌膚,可她心裡那股難以言喻的燥熱,卻像熊熊燃燒的火焰,始終無法被這冷水澆熄。
她的臉早已被冷水沖得泛紅,可那股熱意卻仿佛紮根在了心底,怎麼都驅散不了。盡管知道效果低微,她還是機械地反反複複沖洗着,動作急切又慌亂。她怕一旦停下來,那道獨特的聲線會如夢呓一般,再次鑽進她的耳畔,直直闖入她的心田,攪亂她好不容易維持的平靜。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該怎麼辦……到底要怎麼辦才好?”珂欣對着鏡子發愁,心裡更是亂成一團麻花。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總像潮水一般将她緊緊包圍。
“……我也是醉了,她還知三當三……”就在珂欣滿心煩亂的時候,有個陌生的女生走了進來,她一邊接着電話,一邊滿臉憤懑地發洩着情緒。
“……明知道那男的有女朋友,她還去撩,不就是犯賤嗎……”女生的聲音尖銳刺耳,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地紮在珂欣的心上。
“……她還有臉說喜歡,真叫人倒胃口……”
珂欣的身體瞬間僵住,耳朵裡隻剩下女生這些刺耳的話語。對方的話就像是一把利劍,将她心髒的那點動蕩不安給一刀刀淩遲掉了。
不能知三當三,不能犯賤,更不能說喜歡。
要鐵面無私,要鐵石心腸,要決情寡欲!
珂欣在心裡不停地告誡自己,她咬着嘴唇,眼神變得無比堅定,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以至于,當她走出廁所時,臉上已經恢複了正常,面無表情樣子,就像戴上了一層厚厚的面具,将所有的情緒都隐藏了起來。
等她再次回到帳篷裡,發現大家都去沙灘上放煙花了,熱鬧的帳篷裡空蕩蕩的,隻留程遠師兄還在原地靜靜地等着她。
珂欣知道自己總是要面對的,于是她深吸一口,大膽地迎面上前,開口像往常那樣稱呼道:“師兄......”
對方直接遞來一個塑料碗,裡面裝着四顆新鮮,飽滿光澤的草莓,然後溫情地說道:“特地給你留的。已經洗過的了,可以直接拿來吃。”
珂欣愣了一下,不明白地問道:“怎麼會......”
“問你師姐讨要的。白天看你一副嘴饞,想吃的樣子......但也隻能讨來四顆。”程遠師兄說着,又伸手揉了揉珂欣的小腦袋瓜,并溫柔地囑咐道:“記得吃完,再過來。”
珂欣呆呆地看着他轉身離去的背影,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拿起一顆放進嘴裡,輕輕咀嚼着。草莓的香甜在味蕾上散開,漸漸泛紅了眼眶。她低聲稱贊道:“好甜。”
心中的防線竟是這般的脆弱易碎,不攻自破。
從第二天開始,兩人的關系就不再像從前那麼親近了。
珂欣是想盡一切辦法地避開程遠師兄近距離的接觸。由于她做得太明顯,連平日裡大大咧咧的墨寶都看出了端倪來。
墨寶疑問道:“你跟程遠師兄吵架了?”
“沒有啊!”珂欣從容地回答道。
“沒有你幹嘛一直躲着他?”
“沒有啊,我沒有躲着他,我幹嘛要躲着他,我無緣無故為什麼要躲着他。”珂欣表情淡淡的,可說話的方式卻跟往常不太一樣,語速加快,還下意識地用了排比句,像是在極力掩飾着什麼。
墨寶一副牙疼的表情,沒好氣地說道:“你說話都爆排比句了,沒躲着他才怪!”
“沒有。”珂欣又切變回惜字如金的說話方式。
另一邊,代班師兄也發現了兩人之間的異樣,他趁着沒人的時候,也對程遠問出了同樣的問題:“你終于按捺不住,對她出手了?”
程遠無奈地歎了口氣,苦笑道:“我也想,可惜并沒有。”
“那她為什麼一看到你就躲得遠遠的?像小白羊見到大灰狼似的!”
程遠哀歎一聲,滿臉苦惱地說:“我也很想知道為什麼。”
“你确定你沒做過什麼令她誤會的事?”代班師兄認真地看着他,眼神裡帶着一絲審視。
程遠沉默了片刻,才不确定地回答道:“應該……沒有吧……”
代班師兄提醒他:“你最好多想想,要是掰不回來,你可就要涼涼了。”
“哎~”程遠又重重地歎出一口氣來,然後沉寂地分析着。
是無意間說了什麼洩露心聲的話嗎?還是唱歌時意圖表現得太過明顯了?或是做了什麼太過分的動作?
哎,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就不該那麼急切。
他擡眸望過去,見她跟外人有說有笑的樣子,心裡莫名地感到一陣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