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淵距離賀雲野等人并不遠,以他和金虎的速度,半刻鐘不到,就看到屬于稷封身上的塵寰之光若隐若現,在對他們作出指示。
但環顧四下隻有稷封一個,不見其它人的蹤迹,金虎不由納悶:那些妖魅呢?不是說稷封去找妖魅了麼,難不成沒找到,又或者讓她們給溜了?
“先跟我來!”後有猛獸狂追,稷封話不多說,帶着賀雲野幾人跳入那座終年不見光日的海底深淵裡。
和賀雲野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樣,他們并非直上直下地墜落,稷封是在盡可能地帶着他們貼着峭壁往下攀爬。
縱達千裡的山壁上起伏不平,一堆堆形狀各異的玄武岩時不時地冒出頭來,攔住賀雲野蜿蜒往下的去路,而在玄武岩向内凹陷成洞穴的地方,則有點點星星般的熒光在不斷閃爍,熒光的色澤白中帶藍或是白中帶綠,一眼望去不禁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或許,是某種似琵琶魚一樣的海獸在其中獵食?”賀雲野猜測着,迫于形勢他無法一探究竟,心中隻覺有點可惜。
再往下,開始有硫磺味撲入鼻中,起初還輕不可聞,接着便越來越濃,熏得賀雲野直皺眉心,他忍着喉中的不适,不解地問身旁的稷封:“我們為何得沿着絕壁走,我用法陣豈不是更快?”
“不可,這深淵底下有東西,它會影響你的陣法運行。”
“是什麼?”賀雲野稍微探出頭去,想看個究竟。
“是熱潮。”
“熱潮?”
“嗯,這座深淵有點古怪,也不知是我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還是說這種狀況在百丈岚海裡本就十分常見。”
“我記得你感觸不到水的冷熱。”
“是國師發現的。”
稷封沒用太長時間就找到了三隻妖魅,她們躲在玄武岩壁上的其中一處洞穴裡,而且警惕性還不差,可惜動作快不過稷封手中的千丈柳。
千丈柳的神威連嵘豗都要忌憚三分,何況隻是區區三隻小妖小魔。
稷封的目的是活捉,妖魅們的“死魂複生之法”根本派不上用場,既逃脫不得,也奈何不了稷封,唯有束手就擒。此時她們正乖乖躺在漆黑的洞穴裡面,由商淇姝看守着。
“鎮靈術會把獸潮帶到千裡之外的海域。我原打算與國師先行一步,帶着妖魅在海淵底下等候你們,可就在我們下墜沒多久時,一股熱潮直接将我們推了出來。”
“所以,你才要我們貼着峭壁走下去?”
“是,一來我們身後的玄武岩不受熱潮影響,溫度并不高,甚至越往下越寒意沁人,二來,玄武岩上的洞穴是絕佳的避險之地,一旦熱潮爆發,我們可以躲入其中不受波及。”
“那商少宗呢?”
“國師在逐個盤問那些妖魅。她們的脾氣倒是挺硬,無論如何也不肯解除對海獸的詛咒。”
“詛咒?”
“嗯,詛咒不消除,即使是死亡,海獸的魂魄也會糾纏着你,絕不散去。”
“她們不肯開口,你有什麼想法?”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過我們得先藏好,以免被殃及到。”
賀雲野笑了笑,他相信稷封的辦法。
倒是金虎,他看賀雲野對着一道銀光叽叽咕咕說個不停,看得眼兒都愣住了,什麼“熱潮”什麼“詛咒”都跟謎一樣兒聽也聽不懂,他忙扯住賀雲野的羽氅,好奇地問道:“他是不是能說話?說的話隻有你聽得見?還是說我也能聽見,卻不對我說?”
賀雲野曾說,銀光是塵寰之力、是稷封之魂,金虎畢竟找不到證據反駁他,幹脆便半推半就地信他了。
再者,稷封的魂魄若是清醒的,能與尋常人一樣有自身的言談思慮,那很多他們所追求的秘密就能在稷封身上直接要到答案了。
簡直是天助我也!
金虎心底快要樂出花兒來了,若不是礙于此時此景,他都想在地上翻上兩個滾兒。
他打心眼裡不得不佩服賀雲野,這小鶴仔總有那麼一丢丢他比之不及的運氣,連塵寰之力都能給他碰上。
賀雲野有心捉弄一下金虎,于是腳步稍稍慢了幾分,等稷封在前邊走遠了便說道:“你想知道?”
看這家夥的神色就知道他又要使壞兒了,金虎怒道:“快說!”
“混靈青方鼎在你手上吧?”
金虎一口氣兒差點沒上來,龇着牙低吼道:“你怎麼不問《太玄符》在不在我手上?”
賀雲野當然知道“混靈青方鼎”是金虎的摯愛,說什麼也不會拿出來,他不過是想看岩星氣呼呼炸毛的樣子罷了。
金虎雖然比賀雲野年長,生氣時也總愛張牙舞爪的,可同時又給人一種又憨又迷糊的感覺,讓賀雲野從小見了便忍不住想要去逗他玩兒,哪怕最後被他薅斷幾根鶴毛。
“那《萬物歸生錄》你總該有吧!”賀雲野一邊按着岩壁飛速下行,一邊慢悠悠地說道,似乎很笃定金虎會貢獻給他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