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瞄了一下我的臉色,似乎覺得我沒注意,他偷偷地松了口氣,然後接着說:“公園那邊也有很多,和大人你之前看到覺得怎麼樣?”
“喔,做的不錯。”我看着他一副面色有鬼的樣子,也沒多加糾纏,既然他想隐瞞就隐瞞吧。
話說公園那麼多的櫻樹,真是辛苦你們了啊。
這麼說來我當時找小米那個孩子,花了那麼久,就是因為樹太多了,我想道。
之後我繼續抱着膝蓋坐在廚房裡愁眉苦臉,而草壁也隻是處理食物,然後他接到一個電話就跟我打了招呼,就出去接電話了。
結果在接完電話回來後,他的臉色有點變了,而看到我的時候,他故意嚴肅了臉,但明顯失敗,似乎又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
“哦哦,和大人,我有辦法了。”他似乎憋着笑意,然後開口:“惹女孩子···額,錯了,是惹人生氣了應該做什麼。”
“是什麼呢?”我看着面色有點古怪的草壁,開口。
“·····”他看着我,然後表情糾結了一下,之後他朝四周望了望,似乎确定沒人了,他才湊近我身邊,小聲地告訴了我一個計劃。
“好,那就這麼做吧。”聽到他的意見,想了想,我就同意了。
反正現在也沒辦法解決,那就都試試。
不過又是計劃A又是計劃B的,剛才還一副沒注意的草壁怎麼會想到這麼多個注意的呢,果然和那個電話有關吧,我想道。
“和大人您覺得不行吧那就放棄···什麼您确定?”似乎我同意讓草壁很吃驚,他睜大了眼睛。
“是啊,我确定。”我十分肯定地回答道。
結果草壁直接沉默了,之後他捂着臉低聲念道:“涼子大人您真是害死我了如果被發現我肯定會死的肯定會死的。”
“怎麼了?”我有些疑惑。
“沒什麼,和大人,就讓我們一起努力吧。”草壁似乎想到什麼,然後流淚了,但他還是鼓勵地沖我笑了笑,雖然那笑容怎麼看都是人臨死前決定放下一切的笑容。
之後我大半夜的去把院子裡的樹木都修剪了一邊,在裡面挑出幾支覺得開的還不錯寒绯櫻,然後摘下足夠量的花瓣,跑到廚房去用糯米粉和椰奶做成櫻花糕。
因為加入花瓣的原因,剛出蒸籠的白色糯米糍帶着點粉色,樣子團團的,極為可愛。味道清爽可口,不算很甜但帶着一股香氣,是少數讓彌生喜歡的點心。
之後我把做好的櫻花糕拿去給草壁,讓他去彌生的房間裡走了一趟,等草壁出來後就來到院子和我打了手勢,說彌生吃了而且還沒有睡覺。
然後,我從雜物室裡把曆代朝利家收藏的樂器裡,挑出了幾把。
于是大半晚上我就拿着三味線開始在他窗子外面開始彈那首有名的古曲《櫻花櫻花》,這首曲子本來是三味線和尺八合奏的曲子,但隻有一個人的情況還是将就點吧。
結果就在我彈完,拿着撥片想下一首應該彈什麼的時候,彌生的窗戶打開了。
好吧,他終于有反應了,瞬間我在心裡淚流滿面。
“你····”正當我準備把之前把在草壁監督下完成的緻歉詞給背出來的時候,卻被他打斷了。
“你在幹什麼?”那個黑發少年抱着胳膊,斜靠在窗戶上,姿态有些随意,但就是給人一種姿态端正的感覺。
他先涼涼地挑眉看了我一眼,樣子說不出的鄙視,雖然因為屋内燈光的照耀下,他平日有點冷漠的表情,此刻顯得有些柔和。
其實他整體的氣質,依舊是冰冷的。
但和小時候那種靜谧到極緻的感覺不同,他現在給人的感覺就是一隻蟄伏的野獸,随時在磨着爪子等待着攻擊。
他身上的銳氣,強的可怕,哪怕他外表還是那種斯文纖細的,在見到血的時候眼神裡卻是帶着快溢出來的戰意。
看着這樣的他,我有點恍神,似乎離開他的确太久了。
“這麼久了,你的曲子還是沒有什麼感情。”見我沉默,他直接看着我勾起了嘴角,笑容帶着一點譏诮。
“額····我知道沒有你彈得好,但你不是不喜歡聽尺八嗎?”看到他臉色不好,我以為他是嫌我沒把樂器的精華給展示出來,于是我想了想然後開口道:“要不,我換琵琶給你彈《流泉》?”
古典樂器裡面,我最擅長的是朝利家自古專精的笛,而和它形狀相似的尺八,我也還算可以。但其他種類,我隻能算會,但絕對比不上有着古典流派的雲雀家的。他們這一脈從以前就有着“雅樂正統”的稱号,在日本古典音樂界中稱王。
至于朝利家号稱“武士中的音樂家”的說法,實在讓我覺得比不上别人啊。
所以,我現在拿着三味線完全就有種班門弄斧的的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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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除了笛子外會的這幾手,還是當初涼子阿姨教給彌生的時候,我在旁邊陪着當着合格的觀衆。而涼子阿姨怕我無聊,就要我跟着學了。
她說,有一些是她嫁到雲雀家,才學到的,算是密曲。
說這話的時候,涼子阿姨向來溫和臉上,帶着我說不出來的感覺,總體說就像隻吃到魚的貓兒,帶着一種狡黠。而一旁的彌生,則是用着漂亮的眼睛略微嫌棄地看了他的母親一眼,但也沒開口說什麼。
于是那段時間,我除了上早課外,還要跟着彌生一起學各種樂器。
但實話說,我在這上面的天分的确沒有彌生高,同時學的東西,他學的比我快多了。其實指法上沒啥問題,就是對于曲調的掌握和裡面蘊含的感情,我實在很頭疼。
而彌生看着整個人安靜乖巧的,但不管是氣勢磅礴的戰歌或者哀怨彷徨的小調,他都可以信手拈來,而過程中他依舊保持着一種平靜到過分的表情。
他的音樂中帶有一種驚人的魄力,給人一種喘不過氣來的錯覺。而隻有演奏那種激烈昂揚的曲子的時候,他那雙漂亮的藍灰色眼睛裡才會開始帶着一種非常璀璨的光彩,是比黎明前的啟明星更加耀眼的存在。
而隻有那個時候,我才能明顯感覺到他是高興的。
無窮無盡的戰鬥,自由到無拘無束,所謂天端之上沒有人能阻擋的位置,我捂着因為音樂而難得劇烈跳動的心髒,才知道他渴望的原來是那樣的生活。
“你怎麼了。”還是極為冷清的語調,但帶着點柔軟。還是女孩子打扮的他,用軟布擦着弦,然後望着我開口。
“沒什麼。”我搖搖頭表示我沒事,然後想了想,我直接開口:“對了,彌生,你想離開這裡嗎····不,你想離開雲雀家嗎?”
“······”表情還是很冷漠,但那雙藍灰色的眼睛聽到我的話後,閃過一絲光彩,但他還是沒有開口。
“我把并盛給你,好不好。”看着那張精緻漂亮就像個瓷娃娃的臉,我直接開口:“在那裡,你就是不用在管雲雀家了。”
“而等你來找我那一刻,它就是你的了。”
“所以,你一定要記得來找我。”握着那雙手,我許下承諾。
之後我就做了一件在柳生家那些小蘿蔔頭們看來非常不可思議的事情,那就是直接在婚書中加了和領地有關的條件。
好吧,我承認我當時真的被震撼住了,所以才直接把我爸給我還沒幾天的并盛送給彌生了。
不過我也沒啥後悔的,他高興就好了。
而現在看來,當初在其它繼承人看來,我犯傻的決定,其實真的非常正确,至少在我看來是非常正确的。那個多數情況下當初安靜地像個娃娃的孩子,找到讓他覺得重要的東西,這點真的很好。
話說,也是那次我才明白音樂這種東西真的非常高深,然後決定以後爸爸叫我練小提琴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練,不然會被彌生甩到後面太遠的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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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現在選三味線,實在是因為他就喜歡這個啊。
“·····”聽到我的話,他似乎有點疑惑,但還是保持住冰冷的表情,看了我一眼開口:“大晚上,你們兩個站在這兒幹什麼?”
“哈哈,今天晚上夜色不錯。”面對那雙藍灰色的眼睛,我一下子就忘了之前想好的台詞,然後隻是擡起頭尴尬地笑了起來。看到夜晚的天空後,我在心裡松了口氣,幸好今天夜色真的不錯。
“·····”對于我的裝傻,他直接挑挑眉,樣子有點不耐煩,但還是耐着性子開口:“怎麼,你有事。”
“額···櫻花糕味道怎麼樣。”我不敢正面看他,于是把目光放在他投在地上的影子上,因為燈光的投射,他的影子有點幢幢的感覺,然後我開口。
“還不錯。”似乎沒想到我就是為了問這種問題,所以他擡眉,先用漂亮的眼睛淡淡地掃了我一眼,然後回答道。
“那就好···好了,這個給你。”我看了一眼站在角落裡的草壁,他沖我手舞足蹈地打了個手勢,然後我就把之前整理成大小合适的櫻花花束遞給那個樣子有點無聊的黑發少年了,
“額,今天是我錯了,我不該逃課的。”然後我老實地道歉。
“·······”
結果低着頭,半天沒等他的回應,結果擡起頭的時候,就發現他還是用一副極為冷漠的表情看着我,藍灰色的眼睛裡還是極為冷冽的光彩。
好吧,看來失敗了,我想道,果然隻能執行計劃B了嗎。
話說計劃B真的很丢臉啊,我覺得阿武那個家夥看到肯定要笑死我的。
就在我想着明天怎麼去執行草壁之前提起的計劃B的時候,那個黑發的少年伸出手,把花枝接了過去。
“······”我看着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笨蛋。”他态度随意地碰了碰那束花枝,然後見我看着他,藍灰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光,用十分冰冷的口氣直接給我的行為下了評價。
他突然勾起嘴角露出個笑容,笑了,于是在我猜測他到底是高興還是生氣的時候。他直接冷冷地道:“現在季節還沒到。”
“算了,這次就原諒你了。”說完這句話,他就拉了窗子,關了燈。
“哦哦,他原諒我了。”我從地上起來,神色有點興奮,然後對着一旁陪着站了幾個小時的草壁開口。
“沒錯,和大人您做的很好。”似乎被什麼感動的草壁,他拿着手帕開始擦眼淚,滿臉的欣慰,然後開口:“涼子大人聽到後,覺得和大人你終于有進步了。”這個時候,我才注意到他手上拿着手機,而且看樣子一直處于通信狀态。
好吧,我才知道草壁給涼子阿姨打了電話啊。
至于進步什麼的,難道是我在三味線的彈奏上有進步了,想到這裡,我搖了搖頭,從剛才彌生的反應,他明顯覺得我彈得不行啊。
“唉唉幸好成功了如果失敗了話我就死定了吧。”草壁依舊在哭,很凄慘的摸樣,但明顯是高興的。
“吵死了。”
結果直接從窗子裡面飛出一個盤子,把正在哭泣的草壁給打倒了。很明顯是那個中二少年覺得草壁太吵了,所以直接随手把盤子給丢出來了。
好吧,看來等會兒把草壁拖回去,然後就要把窗子給修一下,我看着倒地的草壁和被用盤子打破的紙窗然後想道。
話說,作為計劃A的送吃的和在窗子外彈琴啥的這種主意,怎麼覺得好像在哪裡看到過,總有種莫名俗套的感覺啊。
不過不管怎樣,方法有用就行了,我想道。
沒錯。
隻要他不生氣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