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雲清這麼說,皇後知道她是真的不執着,從她入宮以來,皇後是真的喜歡這個識大體不争不搶,雖清冷卻又溫和的禾兒(雲清),之前的禾兒清冷仿若仙人缥缈,看着不食煙火,現在的禾兒清冷中更多了紅塵俗世人的味道。
皇後不解她的變化也不深究,她隻需明白,禾兒是官家的娘子,心中的親人,徽柔的姐姐那就夠了。
皇後很愛趙祯,愛他所愛,憂他所憂,厭他所厭,所以,她寬厚宮中娘子,即便是張妼晗幾番不敬她也沒關系。
雲清從前也曾誤會過皇後,後來發現,她隻是太愛趙祯了,守着規矩守着皇後的端方,輕易不敢上前,又太愛趙祯,于是,面對趙祯所需,所護,便讓自己退卻。
雲清有時也心疼皇後,兩人雖交好,卻非交心,有些話不适合說出口,何況,皇後摯愛隻有趙祯,對她,也不過是愛屋及烏罷了。
她看出來,六哥對皇後不是無情的,隻是兩人相處,她有什麼資格幹涉。
“慢點兒,”想着皇後的事,兩人之間一時安靜下來,瞥見小徽柔小跑過來才回神。
“嬢嬢,姐姐,徽柔會簸錢了。”
“小徽柔真棒,”雲清伸出食指輕點小徽柔鼻尖,張開手道:“來,姐姐抱抱。”
“這是徽柔赢得,”小徽柔拿出銅錢炫耀,很興奮,不過她并未讓雲清抱,懂事說道:“姐姐肚子裡有小寶寶,不能使力的。”
說着小徽柔向皇後眨眼,一看就明白,這些話都是皇後教與小徽柔的。
“徽柔大了,是大姐姐了,呐,這是徽柔赢得,就給小寶寶做禮物。”
“好,”雲清從小徽柔的小手裡拿過幾枚銅錢,仔細收着,
“徽柔真乖。”皇後伸手從小桌上的幾盤果子蜜餞:“來,獎勵徽柔一顆蜜餞吃。”
小徽柔眼前一亮,立即伸長脖子吃了蜜餞,甜甜的真好吃呀。
“去玩吧,”
看着小徽柔無憂的小模樣,皇後也高興,小徽柔也算是在她膝下長大,她也時常教導,感情自然是有的。
懷孕中的女人口味總是變化,有的人不愛吃辣,懷孕後突然無辣不歡,有的人不喜歡味道大的,懷孕後極其喜歡榴蓮,臭豆腐等食物。
雲清雖有變化,倒也不大,就是不愛吃素菜了,一聞到素菜的味道就像聞到了臭蟲的味道,想吐,因此每日膳食中,大魚大肉的居多,素菜也必須讓尚食局的人想盡辦法消除了素菜的味道才能吃得下去。
而炙羊肉又是她最近的新歡,在大宋,人人都喜愛炙羊肉,權貴人家都吃羊肉居多,豬肉少,更多的是貧窮人家才會吃豬肉,隻因豬肉價低。
不過,有孕之人還是少吃些好,因此,雲清也不常吃。
“小徽柔去哪兒了?”
寅月道:“姑娘,小公主帶着幾個侍女說是去坤甯殿了。”
雲清想了想道:“這個時候皇後娘娘怕是抽不出身,寅月,你去将小徽柔接過來吧。”
“是。”
雖然她們都瞞着她,看雲清不是聾子,何況身邊還有一個羽月在,她們瞞着,她就當做不知,有了身孕的人在她們眼裡都很脆弱。
也是為了保護她才瞞着她的,雖然她并沒有她們想象中的脆弱,隻是,小徽柔那麼喜歡爹爹,聽聞趙祯病了,怕是擔心的不得了,去找皇後娘娘也不過是借口罷了。
等了半盞茶的功夫,小徽柔眼眶紅紅的回來了。
“小徽柔,回來了,”身子漸漸沉重,雲清蹲不下去,隻能微微彎腰,“今天有炙羊肉哦,小徽柔今天可以多吃一點。”
雲清牽着小徽柔的手走向大堂,桌上已經擺好了晚膳。
“小徽柔,是不是擔心爹爹啊?”
“不是,徽柔隻是聽了一個很感人的故事。”小徽柔知道姐姐有了小寶寶,不能讓姐姐知道爹爹病了。
“好吧,小徽柔晚上和姐姐一起,嗯?”
“姐姐肚子裡有小寶寶,”小徽柔一聽忙搖頭。
“小徽柔是大姐姐了,會保護小寶寶的不是嗎?”雲清道:“姐姐相信小徽柔。”
“來,你喜歡吃的炙羊肉,好吃嗎?”
“好吃,姐姐也吃。”小徽柔是個體貼的孩子,雖然很難過,沒什麼胃口,可是姐姐在,她不能讓姐姐看出來,就努力在雲清面前掩飾。
可小徽柔還是一個孩子,再怎麼掩飾在雲清面前也沒用。
用完晚膳,雲清不讓小徽柔沉浸在難過中,讓小徽柔給肚子裡的小寶寶念書,念完書,杏月帶着小徽柔去洗漱。
雲清叫來寅月,“小徽柔在坤甯殿發生了什麼?”
“姑娘……”寅月吞吞吐吐的,顯然是聽了誰的命令,不過寅月也知道自家姑娘的性子,這些日子,不可能不知道,“姑娘,公主去了坤甯殿聽見皇後娘娘和太醫說官家身子不好,病了,公主很擔心。”
“公主知道姑娘有身孕,不讓姑娘擔心,所以瞞着姑娘,請姑娘不要責怪公主。”
“小徽柔是個很好的孩子,今晚就當無事,時辰不早了,你也去好好休息。”
小徽柔是她的孩子,她的性子她又怎會不清楚,隻怕是小徽柔聽聞爹爹病重,夜晚睡不安穩。
到了深夜,宮中大部分侍女內侍都以熟睡,儀鳳閣更是早早關上宮門,連守夜的人都在打盹。
黑夜中,小徽柔悄然睜開眼睛,悄悄地掀開被子,僅着素色單衣就踮着腳尖推開了宮門出了儀鳳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