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繪玻璃透進的陽光被切割成無數道瑰麗的光束,斜斜灑落在陳列架上。每一枚赤色結晶懸浮在特制的琉璃器皿中,像被封印的星辰,又像是罪惡的具現化。
澀澤龍彥的白發在斑斓的光影中近乎透明,他指尖輕輕撫過一枚棱角鋒利的結晶,結晶緩緩旋轉,折射出妖冶的光芒。
“還不夠……”
他低語,聲音在空曠的殿堂内回蕩。收藏室的溫度比外界更低,仿佛連空氣都被結晶的寒意凝固。
突然,他的手指微微收緊。
“想要……想要得到她。”
胸腔内傳來陌生的鼓動,他困惑地按住心口。這種灼熱的、近乎疼痛的渴望,與他追求“永恒之美”的冷感截然不同——弗吉尼亞,那個能抵禦‘龍息’的少女,她的存在讓他空虛的心不斷叫嚣起來。
“看來你有了新的獵物。”
少年含笑的嗓音從陰影處浮起。費奧多爾·D斜倚在門框邊,哥薩克帽的絨毛被穿堂風拂動,紅紫色的眼瞳在暗處泛着類似蛇鱗一般的幽光。
澀澤沒有回頭,隻是凝視着指尖:“你不該未經允許踏入這裡。”
“失禮了,我以為我們是老熟人了。”費奧多爾毫無誠意地道歉,緩步走近,“偶然發現你似乎對那位港口黑手黨的‘魔女’感興趣?”
他停在一枚血珀般的結晶前,饒有興緻地觀察它的形狀:“這位可不是好到手的家夥。她是惡龍的寶藏——而她本身,是另一條更危險的惡龍。”
澀澤終于轉身,銀灰色的睫毛下,猩紅的瞳孔微微收縮:“你知道多少?”
“隻是些無聊的情報交換罷了。”費奧多爾輕笑,指尖點了點太陽穴,“比如……她的‘燈塔’能排斥一切異能,甚至包括您的霧。再比如——”
他忽然湊近,呼吸幾乎拂過澀澤的耳畔:
“您見過‘凍結的時間’嗎,龍彥君?我聽說……那位少女的心髒裡,藏着這樣的東西。”
空氣驟然凝滞。
澀澤龍彥的瞳孔劇烈震顫,陳列架上的結晶同時發出嗡鳴,像是共鳴般震蕩起來。費奧多爾滿意地後退半步,欣賞着對方失控的表情。
“我認為她的異能結晶可能是金色或者藍色,而非紅色。”他歎息般低語,“因為它超越了普通異能的範疇……如果能見證她的死亡,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動人的藝術瞬間。跨越時間與空間,連神明都會為之歎息。”
“她屬于我。”澀澤突然打斷,聲音像刀刃刮過玻璃,冷硬、危險。
費奧多爾佯裝訝異地挑眉:“當然,我怎會搶奪朋友的珍藏?”他攤開雙手,袖口滑出半截蒼白手腕,“不過,如果您願意讓我一同欣賞的話……”
他壓低嗓音,如同惡魔誘惑凡人簽訂契約:
“我恰好知道如何能讓她堪稱無暇的防禦出現破綻。”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許久,澀澤龍彥忽然笑了。他擡手輕觸費奧多爾的臉頰,像撫摸一件新收藏的瓷器:“你總是這麼慷慨,費佳。”
“畢竟我們是同類。”費奧多爾任由他觸碰,眼底卻劃過一絲冰冷的算計。
窗外,夕陽徹底沉入地平線。陰影吞噬了最後一線彩光,收藏室内隻剩下結晶血色的微芒,映照出兩人心照不宣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