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然流逝,中原中也加入港口黑手黨竟然也快一年了。
和神出鬼沒看上去對和任何人都沒有建立親密關系的太宰不同,中原中也雖然說性格不是那麼好的樣子,但意外收獲了幾個精英成員的關注。
他那樣的人在黑夜裡就像會發光一樣,吸引着所有人的視線。
弗吉尼亞倒是沒有特意打探的意思,但作為情報組負責人,有些信息總歸是要經過她手裡的。
她一般當八卦看看,不太會插手或者吐槽,反而會把在她邊上陰陽怪氣的太宰拍到牆上。
對于中也這樣的性格來說,義氣是他的優點也是緻命的缺陷。理性上來說,她應該幫他解決掉這個緻命弱點,但潛意識裡她有點排斥這麼做,并且有自己的理由:這不過是可控的優質變量。
其實她曾經有向中也提點過:即使是在港口黑手黨,你救下的人明天也可能背叛你。而過于信賴“義氣”的你,相當于含着慢性毒藥。
中也當時正在往受傷的手上纏繃帶,甚至沒有猶豫就問她:那你為什麼每次都要救我和太宰?
弗吉尼亞想說不一樣,但她最後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沉默了。
她一開始就嫉妒中也,這一點大概太宰也一樣。
所以每次中也因為部下受傷而暴走時,他們兩個雖然冷眼旁觀,最終還是會出手收拾殘局。
弗吉尼亞眯着眼看着手裡中也近期接觸對象的報告,視線逐漸轉移到另一邊:
《有關于對太宰治的危險等級評估》
加入港口黑手黨一年,這位她曾經的部下,指揮着首領直屬的秘密部隊取得了讓人震驚的結果,摧毀了幾個組織,又開辟了幾條新的商路。要不是有弗吉尼亞這個14歲就入職,15歲拿下幹部職位在的家夥,他就是黑手黨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飛升級别戰績。
但跟弗吉尼亞不同,沒有人信任太宰。
随着他的戰績一起加深的還有他眼底的黑暗,正如他從弗吉尼亞手中接手的第一個刑訊任務就毫不猶豫地将對方處決了一樣,他的手段一次比一次殘忍,幾乎泯滅人性一般,或者說他像是要把自己逼入某種境地。
唯一會覺得開心的可能時森鷗外吧,畢竟太宰為他開辟出一條血路。
弗吉尼亞的戰功與能力也顯赫,但她過于不可控,很多事不能讓她來做——太宰可以。這把黑色的屠刀銳不可當地指向每一個他的指尖所指的方向,刺穿敵人的心髒,然後大概也嵌進自己的肉裡。
弗吉尼亞歎了口氣。
所以說啊,虛無主義者進了這樣的地方,根本是找不到所謂的意義的,取而代之填充他的心髒的大概隻有黑暗。
她将手裡的蛋糕叉随意地扔了出去,塑料叉在半空中受到牽引,以勢不可擋之勢掉頭、刺穿了一疊全是字迹的紙張。
“如何呢,弗吉尼亞?”森鷗外的聲音從她耳麥裡傳來,笑意透着某種森冷。
黑手黨逐漸擴張,這位比起一年前也是更加不容小觑了。
弗吉尼亞眯着眼:“啊~太宰君确實拷貝了機密事項哦,全部都事先處理過了,無傷大雅。”不過他應該發現了,就是不在意。
“另一件事,弗吉尼亞。”森鷗外在電話那頭攪拌着紅茶,“有關于你說盯上中也君的那一位。”
弗吉尼亞的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色,她看着窗戶上倒映出的自己露出甜甜的笑容:“别擔心,沒有問題。不過——”
森鷗外動作頓了頓,發出一聲略帶疑惑的鼻音。
“這件事很麻煩,這個月的獎金要三倍。以及我要讓城西那個甜點師入駐食堂。”
“……”森鷗外挂斷了内部通訊。
弗吉尼亞從抽屜裡翻了翻,找到兩根注射器,然後掏了一把糖在口袋裡,拉開窗跳了下去。
今天本來應該回織田作那裡吃夜宵的,因為一些麻煩的家夥又要推遲了。
另一邊,橫濱郊外的廢棄垃圾處理廠,月色下無數廢棄的集裝箱與違規丢棄物品交疊,裸露的地表上甚至向外滲出有害物質。
在彌漫着腐臭與不知名化學試劑味道的空氣中,太宰治坐在一堆報廢醫療器械上,指尖把玩着一支注滿不明液體的注射器。
月光将他纏着繃帶的半張臉鍍上青白的冷光,另半張臉沉在陰影裡,獨獨露出的眼浸泡在黑暗裡,比夜更深邃。
弗吉尼亞踩着小皮鞋跟漫步後花園一樣靠近時,鞋跟碾碎了一支玻璃安瓿瓶。
太宰治現在最不想看見的就是她。
“你挑地點的品味,和你的自殺計劃一樣毫無長進。”
太宰治腳邊散落着空注射器和僞造的機密文件,脖頸還有新鮮勒痕。
“幹部小姐是來處理叛徒的?”他笑得很甜,指尖卻扣着扳機,“可惜~我差一點就能替您處決自己了。”
弗吉尼亞蹲下身,突然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他直視自己。
“如果你指的是這管氯O化O鉀——”她踢開腳邊的空藥盒,“濃度不夠,最多讓你心律失常三小時。”
太宰擡眼,鸢色瞳孔裡浮着某種無機質的光澤:“是嗎?真遺憾,我明明按緻死量配的。”
“我倒是覺得你故意的呢?”弗吉尼亞蹲下來與他平視,“你知道我會調閱藥房記錄。”
“所以?”他忽然湊近,呼吸幾乎拂過她睫毛,“您覺得這是‘求救信号’?”
她突然伸手掐住他脖頸,拇指抵住頸動脈。太宰悶哼一聲,卻笑得愈發燦爛。
“不,是你手裡的槍。你從我這裡順走的彈匣中每一發都是底火失效的啞彈。說真的,每次你想處決自己之前都會拿我的東西,幹什麼,另類的殉情邀請嗎?”
她看着太宰的瞳孔顫抖。
“這是第幾次了?”她松開掐着太宰脖子的手,“用自毀測試我的底線?”
太宰咳嗽着躺倒,注射器滾落在地:“哈哈,反正您也不在乎,不是嗎?”
弗吉尼亞撿起注射器,突然紮進自己手臂推到底。
太宰瞳孔驟縮。
“葡萄糖。”她舔掉手臂血珠,“教你個常識——這裡的溫度大概隻有7攝氏度不到,氯O化O鉀溶解度受溫度影響更大,降溫後溶液容易會有結晶析出在容器壁上。”
太宰的表情第一次出現裂痕:“你……”
弗吉尼亞退後兩步,将一張紙條塞進太宰口袋:“下次想死的話,試試這個坐标。那裡的海水含鹽量27%,屍體腐爛速度會減慢……方便我解剖研究。”
太宰突然用藏在衣袖裡的匕首刺向她喉嚨,被她用異能偏移,刀尖劃破自己左肩。
“您也是故意的。” 太宰看着她肩上的血,體力不支一般踉跄着向她倒去,“這一刀對您而言本可以輕松躲過。”
弗吉尼亞側身就那麼看着他摔在集裝上,從口袋裡掏出解毒劑毫不留情地紮在他身上:“舍不得這層皮可暗算不到你。”
她直起身體,在太宰因鎮靜劑而微弱很多的掙紮下拖着他的後領跳進了他的住所——一個裝有排風扇、床、桌子、櫃子的集裝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