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她在哪裡學的,黎雲谏心情稍微好一點了。
黎恪又說:“我自己摘的,沒有和别人一起。”
“這樣啊。”
“我走了很遠,”黎恪給她比劃,“走到盡頭才發現花,媽媽能走很多條路,就有很多花。”
“有一房子的花。”黎恪說。
仿佛聽到了她的心聲,黎恪磕磕絆絆地鼓勵她。
她的女兒笨拙地向她傳達愛。
黎雲谏深吸口氣,掩飾自己突然而至的淚意。
“是嗎,”黎雲谏說,“以後媽媽會給你一屋子花。”
我們會有,隻屬于媽媽和你的花園。
“這就是花房的……”
“沒錯。”黎雲谏說。
“我不知道,”黎恪說,“媽媽為什麼不說呢?”
“這句話應該問我們,”黎雲谏笑了一聲,“為什麼不說呢?”
“就像婦女節,我也以為你喜歡和我一起過,”旁邊的水開了,黎雲谏給她倒了一杯,氤氲的熱氣柔和了她們之間的空氣,“直到今年,我才明白你也會想要出去玩。”
黎恪透過白氣看向媽媽的眼,重複道:“和媽媽一起過……?”
媽媽覺得她們一起在花房喝茶是過節?不……其實每次節日都是媽媽和她一起過的?也不對……黎恪不太明白似的看着媽媽。
她們之間的分歧太過荒謬,荒謬到黎雲谏想笑,她伸手摸摸女兒的臉。
“你是我的女兒,黎恪,”黎雲谏已經不知多少次說這句話了,“你傳承了我的姓,我看着你出生長大,希望你能比我活得更好,希望你變成品行好、禮貌穩重的人。”
“我對你的要求很多,歸根結底,也隻是希望你能适應這個世界,成為活得好、活得高興的人。”
“結果一個都沒達到,”黎雲谏自嘲道,“若不是江女士和江識年,你可能到死都不會告訴我。”
“也不至于這麼誇張,”黎恪彎彎眼,“但可能會晚一點。”
黎雲谏心事重重地點頭。
黎恪學着江識年的語氣,笨拙地說:“現在改變也不晚,我們慢慢來。”
黎雲谏撲哧笑了:“學得很像江識年。”
被識破了,黎恪默默低下頭。
“不過也是,”黎雲谏拾起穩重的外衣,恢複平常神情,“你去休息吧。”
“好,”黎恪依依不舍地點頭,“我回房間了,媽媽。”
“去吧。”
黎雲谏在沙發上又坐了片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江怿溫和的聲音響起:“黎女士?”
“謝謝你。”
江怿愣了愣,又笑了:“不必客氣。”
“應該的。”黎雲谏平淡地說。
江怿心想此人到這種地步還能裝,不愧是大總裁。面上卻柔和道:“一家人,哪有應不應該,黎女士早些休息。”
她說完,黎雲谏應了一聲就挂了。
饒是江怿早已習慣她的風格,此時也忍不住無奈。
她果然和黎雲谏聊不來。
第二日,黎恪剛回來就要小考。
知識都是爛熟于心的,隻是考試安排緊迫,她和江識年隻能趁間隙聊上幾句。
直到考完,到了放學的時間,才算是真的有空。
黎恪中午對司機說不必來接,她和江識年一起回去。
江識年很高興:“好呀!黎恪,你坐過地鐵嗎?”
黎恪:“……”
黎恪不确定地說:“大概沒坐過。”
江識年樂了:“還能不知道嗎?沒事,跟着我就行。”
江識年拉着她來到地鐵口,順着電梯下去,然後沿着箭頭指示,東拐西拐……黎恪忍不住問:“還沒到嗎?”
“到了,”江識年把書包拿下來,“過安檢。”
黎恪學着她的動作,把書包放到一邊,向安檢人員走去。
她感覺自己像是一片吐司,被放到火上極速烤了一下。
“謝謝。”她習慣性道謝。
“不客氣。”安檢人員對她示以溫暖的笑。
過了安檢,又走了一段路,才到等地鐵的地方。
“在這裡等就好,”江識年說,“黎恪,你說好要告訴我的事情是什麼?”
黎恪忍不住微笑:“我不用出國了。”
“你不用出國了?太好了,”江識年嘴快說完,馬上瞪大眼睛,“什麼啊!你什麼時候要出國?”
“之前沒說是因為我不想去,”黎恪安撫她,“現在和媽媽說開了,不用去了。”
“噢——”江識年拉長聲音,“那你說要考帝都大學的時候,是騙我的?”
那時候确實算是騙江識年,因為她們當時不熟,黎恪不想暴露太多自己的事。她一下有些慌亂:“不是,因為當時……”
江識年的指尖抵住她的唇,笑眯眯道:“開玩笑啦。”
黎恪保持這個姿勢點點頭。
“反正太好了,”地鐵到了,江識年帶着她找到座位,“就這個嗎?”
“不止。”江識年知道的已經不少了,再說也無妨,況且,黎恪想讓江識年知道。
她想要知道江識年的反應。
希望她能說出來。黎恪認真道:“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