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恪今天來得早,她特意回班級看了眼,江識年果然沒來。
她猶豫了一下,寫了張字條,把禮物和字條放在江識年的座位上。
除此之外,她也不知該如何回報别人的好意。
雖然黎雲谏昨天看起來不想來,但黎恪還是抱着希望。
她去禮堂準備待會兒大會的發言稿,秦铮見她來了,笑眯眯道:“緊張嗎?”
黎恪早就習慣了别人的注目禮,自然不緊張,她知道秦铮這是在寬慰自己,搖頭笑笑。
“那就好,”秦铮說,“開完大會還有家長會,你媽媽會來嗎?”
“不知道。”
“不知道?”秦铮疑惑,“今天也不來嗎?”
“是有……必須家長參加的環節嗎?”黎恪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要家長寫信,”秦铮擔憂地看了她一眼,“黎恪,要是你媽媽不來,我來主持班會就好。”
家長寫信……對了,初中好像也有過這樣的時候。
但是那天黎恪去補習錯過了,感觸不深。
黎恪勉強露出笑容:“謝謝老師,不過沒關系。”
秦铮搖搖頭:“沒事,你先準備發言吧,之後再說,萬一你媽媽來了呢?”
“好。”黎恪點頭。
她心知黎雲谏來的概率可能隻有百分之十,但還是因為這句話有了一絲缥缈的希望。
黎恪的發言進行的很順利,開完大會,大部分家長也來了。
黎恪站在班級門口,為家長指名座位,忽然有人拍了一下她肩膀:“小梨?”
不用回頭,她就知道是江怿:“江阿姨。”
“辛苦了,”江怿笑道,“你媽媽什麼時候來?”
黎恪覺得自己焦灼的心又被捅了一刀:“我媽媽……可能不來了。”
江怿瞪大眼睛,看上去完全沒想到:“為什麼?”
“工作。”
“工作?”江怿皺眉,拿出手機點了幾下,再擡頭換了副笑臉,“沒事,那我先進去了。”
“好。”黎恪讓開位置。
“小梨,”江怿又叫她,看上去欲言又止,“那個……算了,等以後再說吧。”
黎恪不知道她要說什麼,平靜道:“好的江阿姨。”
江怿一步三回頭,走到江識年的座位上,擺在桌子上的禮物已經不見了,大概是被江識年拿走了。
不知道她會怎麼想。黎恪忽然有些緊張。
她依然在門口等着,班級裡越來越滿,到最後,隻剩一個空位了。
十分顯眼。
坐在黎恪座位前後桌的家長似乎在竊竊私語,問這個空位到底是誰的。
黎恪無來由地臉熱,她想要逃跑,又不想離開這裡。
她面帶微笑,挺直背脊站在門口,祈禱黎雲谏能夠趕到。
然而一直到秦铮趕來,奇迹也沒能發生。
看來真的不會來。黎恪的嘴角垮了下去,胸口沉甸甸的,難以支撐她再做出表情:“老師好。”
秦铮往班級裡望了一眼:“辛苦了黎恪,這邊我來就好,你去散散心吧。”
“好。”黎恪沒滋沒味地彎彎嘴角,沒再推拒。
不想看見同學,不想和任何人說話,黎恪七拐八拐,來到了天台。
她找了角落坐下,看着天空發呆。
心裡已經平靜下來,毫無感覺,但是黎恪的身體有些奇怪。
有什麼在胸口堵着,讓她說不出話,感受不到自己的反應。
黎恪試着呼吸。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眼前漸漸模糊,她哭了。
黎恪把臉埋進膝間,哭得泣不成聲。
她感覺自己的哭泣依然沒有什麼聲音,遠處的打鬧聲,還有廣播裡的音樂聲,把她的哭泣蓋過。
這時候,黎恪竟然還能抽出空思考,江怿會給江識年寫什麼信?
一定是充滿愛意和鼓勵的信。
好羨慕哦。黎恪莫名其妙笑了一聲。
“黎恪!”
黎恪一愣,猛然擡頭。
江識年站在她面前,背着手道:“黎恪,你在這裡!”
“嗯……嗯。”黎恪抹了把淚,又立刻把臉埋進膝蓋裡。
偏偏是江識年。
雖然是其她人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你哭了!”江識年驚呼,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黎恪,你是因為黎媽媽沒來,太傷心了嗎?”
黎恪不想承認:“沒有。”
“那你……”
“我沒事,”黎恪悶悶道,“我自己待一會兒就好了。”
江識年看了她幾秒:“好吧。”
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黎恪又想哭了。
但是眼淚在看見江識年的那一刻已經下意識收住,現在流也流不出來。
她擡起臉,拿出紙巾擦幹淨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