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瑤出場太過驚天動地,出口之話又似天雷,劈的衆人裡外焦糊。
就連步步緊逼的笑面虎曲家三夫人此刻都停住,目光驚疑不定地掃向朝瑤。
這這這——
這是?
對不起她什麼?
她是誰?
和家主是什麼關系?
又是怎麼進來的?
夫人知道嗎?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從四面八方扭來,停在朝瑤身上。
身後的龍湘見狀,又小心退後數步,徹底讓自己的身子從衆人視線範圍内隐去,同時恢複禁制,隔絕聲音。
場面寂靜。
曲挽檀沒想過剛剛還隻存在腦子裡的人,此刻大變活人般,驟然出現在眼前。
她很想問朝瑤怎麼來了,又是怎麼進來的。
不是有禁制的嗎?
剛剛長老怒極時還曾說過:“有本事今天你就從這裡走出去!”
可現在實在不是說話的好時機,她隻得壓下心中疑慮。
朝瑤慷慨激昂地說完,方才睜眼,等看清自己面對的誰後。
朝瑤:“……”
衆人:“……”
隻有一路擔心再度大崩劇情的系統如釋重負,竊喜不已,還以為劇情又要如脫缰野馬般,一去不回頭。
【現在你承認自己走錯院子,一切還有轉圜的餘地。】
朝瑤:“我不!”
她:“身敗名裂的是必斬雞,關我朝瑤什麼事?”
【?】
所以你化名前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它生出不祥預感。
【你不能真的——】告白曲家家主吧。
這豈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還沒說完,朝瑤已重新進入狀态,伸出食指,遙遙一比,直對曲家家主:“你怎麼可以如此對我!你知道,這段時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你讓我所有的情意都付諸東流,你簡直是天下第一王八蛋!”
說到最後,已哽咽非常。
世界鴉雀無聲。
曲家家主曲清山:“…………?”
兄弟,你哪位啊?
他從未不服輸,不服老,現在也覺得他可能是真不行了。
他在腦中回想了一圈年輕時許過山盟海誓的“夫人”,也沒找到和能眼前這位挂鈎的。
難道是敵非友?
可此人,不僅能進入燕家,還能知曉他所住之處并無視禁制。
這種人若非權勢過甚,手眼通天之輩,便是如蜀山掌門級别般的高人,放眼天下,不出雙手之數。
她是、她是——
曲清山驚疑不定。
難道是……衣雲衫?
想到傳說中的某位人物,曲家家主心髒都有瞬間的麻痹,轉瞬一想,怎麼可能?
視線不自覺地從謝靈徽臉上劃過,落在朝瑤帶着幂籬的臉上,緩緩勾勒出一副容貌與衣玉衫年輕時有五分相似的臉。
這般想來,對方的身形身姿,都與十餘年前驚鴻一瞥多出三分相似。
可衣雲衫不是閉生死關去了嗎?
她起碼已經有小十年未于衆人前露面。
短短一瞬,曲清山已經在腦内虛構出一部十萬字宏偉巨作。
下一刻,朝瑤飛撲到曲挽檀身前,眼淚說來就來,“挽檀,他怎麼可以拆散我們!”
衆人:“…………?”
曲清山:“……!!?”
不是,你——
他氣不打一出來,尤其是想到自己剛剛一連串的猜想。
他惱羞成怒:“曲挽檀!”
曲挽檀看着自己眼前的少女,朝瑤的手正死死攥着曲挽檀的衣袖,無論如何,她今天都要将曲挽檀帶走。
憑什麼這麼對她的白月光?
朝瑤不清楚内情,系統也不和她講,她怕曲挽檀放不下家裡,再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被欺負。
朝瑤眼裡帶淚,用乞求和期待的目光看她。
如果一定要可憐一個人的話,她願意更悲慘些。
再不行,謝狗也可以。
曲挽檀被這雙眼注視,不知為何,想到一長耳垂下,雙目委屈至極,等待主人摸頭的孱弱幼犬,還是不知在何處見過的棕白黑三色雜糅在一起的模樣。
曲挽檀深呼一口氣,輕輕拉住朝瑤攥在她衣袖的手,在朝瑤七上八下搖搖欲墜的心跳聲裡,反手握住,柔聲寬慰:“别怕,我會把一切處理好的。”
衆人:“……”
這都什麼時候了。
他們觑家主臉色,果不其然,對方再度暴怒:“曲挽檀,還不松手!你從哪認識的這些不三不四的人!!”
很顯然,他口中不三不四的人,正是朝瑤。
朝瑤傷心欲絕,欲靠在曲挽檀懷中:“他好狠的心。”
身子傾斜瞬間,卻被扶住。
朝瑤懵逼看着眼前撐住自己身子的曲挽檀。
白月光,你怎麼了?!
她還沒演完!
曲清山明顯還喘氣呢。
曲挽檀拉住朝瑤的腕,将其向身後帶。
她可以忍的,許多事都可以,她可以在曲家委曲求全,可以小心翼翼收斂自己所有的鋒芒,不惹事,不争強好勝,避免許多正面沖突,不讓他們發現她的……天賦。
可他們不該這般說朝瑤。
愧疚、心疼、不安,種種情緒一同翻湧,讓她難得失控,爆發出強烈情緒。
曲挽檀看向一直以來,處處轄制自己之人,曲家就是他的一言堂,她對他的所有指示所有教訓,言聽計從。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她!”曲挽檀聲音銳利。
朝瑤明明隻是為了保護她!為什麼要被人評頭論足?
朝瑤:“?”
白月光還會變身的?
不過說實話,這個新皮膚,她很喜歡。
原本還要再說兩句的朝瑤頃刻間偃旗息鼓,由傲視群雄,氣死家主,變成了等待曲挽檀保護的雛鳥。
觀看一切的謝靈徽:“……”
曲家衆人:“……”
事情是怎麼發展到如今這一步的,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對的?
曲挽檀不是曆來都柔弱可欺的嗎!什麼時候也開始牙尖嘴利起來!?你從哪學來的?
曲清山簡直要被曲挽檀給氣撅過去。
他多少年沒被如此忤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