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落的想法很簡單,在時空之内,既然沒法改變事情的結局,就着眼于當下,有了抟土造人的黃土,再借來補天時用來串連五彩石的息光,用先天混沌之氣縫合,文羌就能再度借體修行,重塑肉身。
敖煜疑惑道:“五彩息光?去哪裡尋?”
阿姝道:“鐘山的女娲谷。”
白素貞道:“傳說,女娲煉五彩石補天,因天塌地陷,大雨如潑,五彩石剛一填上就被雨幕擊破,息土雖能粘合,奈何用上息土,天上雨水便不再能下降大地,最後隻得用息土煉化為五彩息光。”
頓了頓道:“隻是息光最後隻剩了七根,在女娲谷由騰蛇看守,暫且不論我們能不能打得過騰蛇,這鐘山就從來沒有人找到過,我們又如何能去得女娲谷?”
一根青翠嫩藤順着阿姝纖細的腰身蜿蜒向上,從阿姝肩頭豎立起來。
阿姝道:“今日是上弦日,是人間可去往鐘山的日子,英落會将你們送去通道入口,進去後,隻消記住一直朝着太陽的方向走,就能到達女娲谷,至于進谷後如何能取得五彩息光,就看各位的本事了。”
敖煜與白素貞對視一眼,問道:“取到之後,我們又當如何回來?”
“今日是初七,是人日,最晚太陽落山之時你們就得回來,回來時出了山谷,隻消背對太陽一直往前走,英落會在入口處接應。”
李九不解:“既然你們知道五彩息光在哪裡,又知道怎麼進去,你們為什麼不自己去取?”
阿姝歎氣,對着四周看了看,問道:“你們在這裡看見了什麼?”
白福道:“人啊。”
“還有呢?”
李九接着道:“房屋,街道,太陽,樹。”
阿姝:“你們沒發現這裡有一層黑色薄霧嗎?”
還真是,像輕紗一樣纏繞在空氣中,既不遮住陽光,又不舍得離開陽光。
阿姝:“這個空間是英落用人、神、妖三界執念築建,隻要三界之中執念不滅,這個空間就永恒存在,我們依托執念生存于此,自是……不能離開。”
說話間,眼前似是浮出一幅帛畫,一座巍峨仙山直入雲天,白雲浮玉,日月搖光。
英落伸出一根青翠的藤條,隻見那帛畫似霧氣般飄飄灑灑,于空中彌散開來,不多時,天光漸漸泛起,刺得幾人睜不開眼睛。
待得平定,眼前竟是一片茫茫大海,風高浪急濤聲震天,海風透骨而過,耳邊隻餘獵獵風聲,頭發被狠狠扯起,似乎要從頭皮扯脫出去,衣服死死貼于身上,繃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遠處,巉岩嶙峋森密古柏,山中似有隐隐柔光。
正在幾人思慮間,隻覺腰間一緊,那柔光瞬時光芒大張,将幾人全全裹住,身子似乎被倒卷進急速旋轉的飓風之中,五髒六腑都欲被甩脫出去。
重重摔在地上,幾人隻覺頭昏腦漲,肝膽俱裂;待得回過神來,隻見一輪巨日挂在高山之後,猶如一幅壯麗的畫卷。
海浪拍擊岩石帶起一陣陣海腥味的風,白素貞擡手擋住被風吹亂的頭發,海的那邊是濃得化不開的霧氣。
離了海邊,尋得一條山徑,過一山坡,大約有十來裡遠,果然望見一座洞府。
煙霞散彩,日月搖光。千株老柏,帶雨半空青冉冉,萬節修篁,含煙一壑色蒼蒼。門外奇花布錦,橋邊瑤草噴香。石崖突兀青苔潤,懸壁高張翠藓長。時聞仙鶴唳,每見鳳凰翔。仙鶴唳時,聲振九臯霄漢遠;鳳凰翔起,翎毛五色彩雲光。玄猿白鹿林中現。
又見那洞門大開,靜悄悄杳無人迹。
忽擡頭,見崖頭立一石牌,約有三丈餘高,八尺餘寬,上有三個赤金大字‘女娲谷’。
白素貞十分歡喜,道:“終于是到了。”
白素貞正欲上前,敖煜一把拉住她,“還是先看看再進去罷。”
幾人便尋了一處台階坐下。忽然,李九用右手抓住左手,張皇大叫:“咬我……這樹咬我!”
“真的咬我,這明明……咦,怎麼不見了?”李九揉揉眼睛,如陷雲裡霧裡。
白福走過來,伸手把矮樹拉過來,仔仔細細打量一番,笑道:“一棵樹,怎麼咬你?”
李九急着:“真的,剛剛我明明看見一張嘴,怎麼一下就不見了。”
“嘻嘻~嘻嘻~”
有女子尖銳的笑聲。
“誰?”
說話間,有一個绛朱色羅衣的窈窕女子,含笑自樹後而出。
荒野遇美人,可不是什麼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