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某高檔别墅區
圍着圍裙的胖嬸熱情地把白貞娘及連翹等人帶往後花園,穿過青石闆鋪陳的小道,一盞又一盞做舊的銅制燈罩,沿着青石闆道蜿蜒整個小花園,花園的噴泉邊,許仙等人正興緻勃勃地邊喝茶邊聽着川劇。
老式的唱片機裡傳來的鑼鼓敲的叮叮當當、男人女人咿咿呀呀,正是《白蛇傳*水漫金山》法海憚師追殺白蛇的戲碼。
胖嬸笑眯眯地領着她們走的近了,才開口道:“許先生,這幾位說是你朋友,來找你有事,我就給領進來了。”
“喲,白蛇本尊來啦。”月老起身,笑眯眯地打招呼:“咱們有些日子沒見了吧,我記得上次見你還是民國那會兒,你穿個旗袍,在上海租界的舞廳,那身段、那舞姿,可都是這個。”
月老邊說邊伸出大拇指,又意猶未盡道:“算算日子,有七八十年啰,建國都快七十年了,人間的時日過的可真快啊。”
白貞娘微笑着朝他點頭道:“月下老人還是這麼喜歡留在塵世。”
月老愣了一下,自嘲道:“嗐~本老兒專為塵世男女牽線搭橋,自然應該多體恤民情,親近他們也是為了多聽聽他們的心聲,減少孽緣,要不然這癡男怨女一多,再長的長城也不經哭,金山寺離西湖再遠,也怕不經淹啦。”
白貞娘被逗的咯咯笑,“你呀~越來越貧嘴滑舌。”
如玉般的手指輕輕拍了拍月老的胸脯,擦着他的衣角朝一旁的許仙走去。
待得她走近,許仙才輕聲問道:“這許多年,你都去哪兒了?”
許仙身量比白貞娘高出半個頭,身形略顯單薄,白貞娘擡頭望着那張日思夜想的清瘦臉龐,同樣看向她的目光中是一如既往的溫柔與擔憂。
時至仲夏,大地一片火熱,生活在成都平原的人早就離不開空調、冷飲,日常穿搭更是能少則少,能短則短,可從她們一進門許仙就留意到,她依然初春打扮,漢衣繡鞋,包裹嚴實,纖細腰肢不足以一握,俨然一副弱不勝衣的樣子。
白貞娘還未及開口說話,眼淚便已奪眶而出;許仙伸手幫她輕輕拭去淚水,柔聲道:“别哭,娘子這雙眼睛這麼美,眼淚從這裡經過都是它的罪過,我們不哭,啊~”
被擁入懷的白貞娘隻覺胸中酸楚難忍,眼淚更是止都止不住,抽抽噎噎地道:“官人好狠心,這麼多年也未曾尋我,難道就不怕……不怕……”
話及此已再也不能言,月老略尴尬地看看擁在一起的兩人,又看了看立在一旁的連翹、汪仁,揶揄道:“小兔子怎麼舍得出山了?”
胖嬸關了留聲機,見沒自己什麼事,便悄聲往廚房去,剛出青石闆道、拐過白玉做的石柱,就見着小玉端了果盤朝自己走來,故大聲道:“太太。”
小玉朝她微微點頭,“家裡有客人,晚餐多做兩樣菜,客人好酒,晚點去酒窖把先生收藏的白酒拿一瓶出來,客廳抽屜裡的龍井,待會兒再泡一壺拿出來。”
胖嬸不止心寬體胖,聲音也洪亮,聽了小玉的安排敞敞亮亮地答道:“好嘞,剛有三位客人來找先生,晚餐也要準備他們的嗎?”
小玉聞言一怔,疑惑道:“今天還有别的客人?先生沒跟你說要準備晚餐嗎?”
胖嬸回想剛看見的,搖搖頭,但直覺應該是要準備晚餐的,但主家的事,她一個幫工的不該多管閑事,隻是同為女人還是有點同情眼前這位太太的,“先生這位朋友可能是故交,一見面情緒挺激動的,太太,你待會兒可别跟她生氣,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什麼都不懂,我們不跟她一般見識。”
小玉更聽不懂了,許仙什麼時候有個十七、八歲小姑娘的故交?
* * *
“官人!”
聲音不大,汪仁先打了個顫,連翹是後反應過來的,嫌棄地看向汪仁,又伸手把他習慣弓起的背拍直。
二十三四歲的年紀,身形苗條,一頭栗棕色及腰大波浪長發,配件頗寬松的朱砂紅廊形長衫,長衫前擺塞進白色七分鉛筆褲裡,紅色方頭粗跟方扣單鞋,雙手交織包在胸前,似笑非笑的看着相擁在一起的兩人。
貞娘從許仙的懷裡擡起一雙淚眼,聲音都在抖:“官人?”
許仙有些慌,忙解釋道:“娘子,不是你想的那樣,我跟小玉就是朋友,很好的朋友,我們什麼出格的事都沒做。”
貞娘狐疑地看着他,小玉笑了笑:“這是怎麼個情況啊,一見面就摟摟抱抱的,也不管旁邊還有什麼人在。”
月老捂嘴咳了一聲,忙笑着打圓場:“都是熟人,小玉啊,這位你還沒見過,是另一個白素貞。”
剛才隻是驚鴻一瞥,隻覺眼前的白素貞跟之前所見有所不同,聽月光一提示,才驚覺,眼前之人妖媚之氣更甚。
略沉吟,道:“哦,另一條白蛇啊。這麼多年,終于舍得現身了?”
事實上,自小玉現身花園,貞娘的目光就一直未曾真正離開過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