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看着樓映雪的眼神滿是奇怪。
上次在山下的村子裡,也是這個師弟。這個師弟看起來低眉順眼的,怎麼看都是他那個嚣張頑劣的親師妹在使喚人家。
他這個師妹會有那麼好心?
玉衡是不信的。
但是玉衡不能表現出來,他還要維持他溫和大師兄的形象,語重心長地對樓映雪說:“師弟,你這樣是不對的,薛師妹剛剛入舟水渡,身為師兄要學會照顧師妹。”
樓映雪誠懇道:“師兄教訓得是。”
玉衡挑釁不成,反被宗允年挑釁,又不能撕下自己道貌岸然大師兄的假面,挂着假笑走了。
直到玉衡走遠了,樓映雪才小聲說:“他剛剛要被你氣壞了。”
宗允年:“有嗎?”
她怎麼感覺是這個師兄自己脾氣不好。
宗允年又怕連累自己在樓映雪心裡的形象,忙道:“都是他先來挑釁我的,我平時對同門很溫柔的。”
樓映雪沉默了一瞬,決心忘記昆岡樓夜鬼的傳言,點了點頭:“嗯。”
他反問道:“你覺得玉師兄什麼修為?”
宗允年下意識想說不高,但一想到此人能捅她一劍,定然修為還不錯。
這是十年前,在她眼裡修為肯定不高,但在舟水渡弟子裡絕對是佼佼者。
宗允年于是說:“還不錯。”
樓映雪說:“玉師兄修為在舟水渡弟子裡是排第一的,但是還久久沒入道。”
宗允年震驚。十六歲的安炎都入道了,這玉衡看着比人大了四五歲,怎麼這麼菜。
怪不得方才的玉衡一點就炸,全然沒有在山下撒金葉子的那股嚣張氣焰。
估計他覺得宗允年那句“天賦異禀”在内涵他久久未入道一事。
宗允年以為自己剛才已經很欠揍了,沒想到經樓映雪這麼一說,自己更欠揍了。
宗允年不解:“你說他這個人,明明傲慢小氣又記仇,怎麼天天裝成一個溫和善良的大師兄樣子。”
要不是宗允年在山下見到他在無人之時的本性,說不定還真的被他騙過去了。
樓映雪搖搖頭:“玉師兄是玉家這一代族長的兒子。”
當今仙門,除了五大宗門之外,還有許多世家。世家鼎盛者,香火傳承,其子弟多散落在各大宗門,其影響力甚至高于一些小宗門。
玉家是世家之首,連不怎麼問世事的宗允年都聽說過。其家風嚴苛,對子弟要求極高,也正因如此,玉家的子弟在各仙門中無一不是佼佼者。
尤其是作為族長的兒子,更是萬衆矚目,從小定然被囑托了不小的期望。
宗允年喔了一聲:“壓力怪大的,怪不得他心理變态了。”
但是宗允年還是沒打算放棄氣玉衡。
畢竟他那一劍捅得太疼了!
由于小蝴蝶的幫助,宗允年當真在午時完成了本來預計要一周才能完成的任務,甚至還趕上了舟水渡一年一度的芳菲宴。
玄真長老看見宗允年的眼神充滿了訝異,玉衡坐在玄真身側,也看見了宗允年。他沖宗允年微笑地點點頭,顯得熟絡又親密,隻有宗允年從中看出了一絲殺氣。
今日舟水渡大宴,玉衡穿得比上午時更加華麗,披了一件白羽織成的大氅,上用銀線織成翺翔的仙鶴。銀絲細密,摻入柔軟蓬松的白羽之中,仙鶴于其上栩栩如生,仙氣缥缈。太陽漸漸西沉,天色變得深藍,芳菲池畔早早挂起了風燈,風燈映照下,大氅上的銀線像是會流動一般,看起來華貴又典雅,玉衡無疑成了人群的焦點。
宗允年小聲對樓映雪說:“花孔雀。”
樓映雪沒說話,宗允年知道他一向不在背後議論人,也沒打算讓他答話,沒想到,樓映雪忽然道:“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猶豫,似乎掙紮了一會才說出來。
宗允年瞪大了眼,沒想到樓映雪也會是注重外表之人。
樓映雪似乎自知失言:“當我沒說。”
說完,他就要去自己的位置,内門弟子和親傳弟子的座位隔了好幾層台階,宗允年忙拉住他:“先别走。”
既然是樓映雪問的,那自然要好好思考一下。
宗允年環視了一圈芳菲池上的衆人,今日芳菲宴,特許不用穿弟子服,衆人都使出渾身解數穿得花枝招展的,紅的白的花的粉的,隻有樓映雪還穿着最簡單的琉璃海棠弟子服,但看起來比他們都出衆許多。
宗允年移回目光,肯定道:“你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