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想着啟程前林镖頭囑咐我們的話,心想着當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一個押镖竟也有這麼多的學問,這偌大江湖果真精彩紛呈。
馬匹拖着镖車在镖路上暢通無阻地前行着,眼看着身後的長安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地平線之後。
晚間天色暗下來,林镖頭停下車馬,讓大家歇腳休息。
一行人于是圍在篝火前,一起用着幹糧,說着閑話。
“這時令,這地界,在這鳥不拉屎的镖路上,要不是報酬給得豐厚,老子才不來平白受這活罪。”一個镖師用牙扯了一口炊餅,似是覺得硬得硌牙,向地上啐了一口道。
“老六你淨說屁話,”另一個圍在一旁的镖師一翻白眼,怼了一句,“去歲這個時候,有個酬金不甚多的行程買賣,你不也照樣争着吵着讓镖頭領你去了?人窮志短,就少說硬氣話,當心下次真就把你落在镖局,樂呵不死你。”
老六悻悻然嘀咕道:“我不就是閑得無聊随嘴一說嘛。。。。。。”突地話鋒一轉,“話說,你們可知道這次是哪位貴人托俺們押镖的,給銀子這般闊氣大手筆,恐怕和食朝廷俸祿的那幫人脫不了幹系呦。”
“誰知道呢,聽镖頭說,對接人是個他從未見過的,但出手如此闊綽,想來定居廟堂之高,如此遮遮掩掩,倒是搞得神秘得很呢。”
我靠在旁側的樹下,一邊啃着難以下咽的炊餅,一邊聽着他們的話,嘴裡小聲說:“跟他們處久了,會發現這些镖師說話雖直白粗俗,但平素盡責又仗義,聽他們唠嗑倒也有趣。。。。。。喂,江懷璧,你在不在聽我說話!”
背對樹的另一邊幽幽飄來一個沒有什麼人味兒的聲音:“背後嚼人舌根,八婆。”
“八婆?你說我八婆?”我炸了,聲音驟然放大,引得旁邊頻頻側目,我隻好裝作無事地微笑,然後轉頭咬牙切齒地對江懷璧道,“你就不能說點好聽話!”
“從那天以後,我有事跟你交流,你要麼敷衍不說,要麼一句話把人噎死,我就想不明白了,明明前一陣子咱們還其樂融融,怎麼眨眼功夫就變了一個樣子。”
見他似乎想說什麼,我連忙搶着道:“别别别,你可别再重複你那蹩腳的理由了,我雖然那天是真的有些被你的話傷着,可怎麼想怎麼不對勁,總而言之,我不信!”
“你下次啊,還是想好一個更合适的理由再來诓我,行也不行?”
“。。。。。。”回答我的,是一陣沉默。
成功地堵了他一次,我非常有成就感,得意地拍拍手準備站起身,正看見林镖頭向我們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