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從前的同門兄長,宋青涯。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雖然不太好意思,但形容我倆的關系最貼切的詞,就是青梅竹馬。
在我還是個垂髫小兒之時,我們就在一起讀書識字,學習詩詞歌賦了。那時師尊說,我們不同于一般江湖人士,昆侖派是為皇室服務的,因而要懂得更多知識,掌握更多學識和本事,于是在門派内請了好幾個讀書士人,專門教昆侖派徒衆們習字。派内每個年輕子弟都有平等修習詩書經義的機會,所以人人均是誠心跟從師尊,他在昆侖派是威望極高的存在。
我的親生父母均是昆侖派内人士,在一次出任務途中雙雙殒命,師尊仁慈,看我淪為孤女,将我收為入室弟子,悉心照料,而青涯哥,則是昆侖派得力幹将宋忠忠伯的兒子,我們倆玩得最好,昆侖派中,他是除師尊以外我最熟悉的人。
隻可惜。。。。。。
“青涯哥哥!”
我捧着一本《論語》跑到青涯哥哥身前,因為腳步太急差點摔了一跤,幸而他及時拖住我的胳膊:“青涯哥哥,我今天聽夫子講學,有不懂的地方,你能不能幫我解釋一下呀?”
宋青涯眉眼彎彎,笑得親切和善,雖形容尚小,卻依稀可見成年後玉樹蘭芝的姿容:“韓笑,你怎麼不去問你嚴師兄呢?”
他說的嚴師兄,和我同樣是師尊的親傳弟子,名叫嚴瑞楷,人如其名,他是一個仿若歐楷一般筆畫嚴整,不苟言笑的人。他待我即嚴格又嚴肅,我每次遇到他,他都會抽查我的課業,答不出來還有懲罰,因而我不太願意和他親近。
“嚴師兄他,唔,他有事,沒時間給我解答呢,”我信口胡說,“青涯哥哥,你就幫我這回,好不好嘛!要不然明天夫子提問,我答不上來他又要打我手心了,你忍心看你的韓笑妹妹哭哭啼啼地挨打嗎?嗯?”
見我眨巴眼睛歪着腦袋看着他,他噗嗤一笑:“好吧好吧,下不為例哦。”
他接過我手中書本:“告訴我,你哪裡不懂?”
“是這句,'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夫子讓我們用白話些的語言說出來,我就說:'逝世的人就如此這般的多,不論白天和黑夜',結果就被夫子批評了,他讓我自己去書上找對的答案,我找不到,才來問你的。”
“你是怎麼想的?”宋青涯詢問我當時的想法。
“我就是覺得,萬一這些人是像我爹娘一樣遇到了意外,都變成了天上的星星呢。”
宋青涯看着年少懵懂的我,擡手揉了揉我毛茸茸的腦袋:“韓笑,青涯哥哥告訴你,這句話不是這個意思。'逝者'在這裡是借代的用法,指的是流逝的時光。結合前一句'子在川上曰',你現在能不能告訴我,到底該怎麼說?”
“嗯。。。。。。”我想了想,“流逝的時光像河水一樣,日夜不停?”
“對了,韓笑妹妹真是個機靈的女孩子。”
“謝謝青涯哥哥!”我甜甜地道,“那讨厭的楊帆,還說我下次肯定還是答不上來,我這就回去讓他瞧瞧我的厲害!”
這樣的歲月靜好,就是我幼時大半的時光。我時常想:若我知曉後來發生的一切,還是否有勇氣再度與他們相識親近,是不是隻要我不那麼信任依賴他們,就不至于傷懷至此?
可惜,時不我待,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