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首富果真是個爽快人,在了解我們的難處之後,二話不說收留了安然,并将白芷南星接至自己府上。
新的旅程,即将開始。
我坐在屋内,回想着這段時間在懷璧醫館的一點一滴,倒也是有幾分感觸。
從開始被江懷璧強留的不情不願到得知他所作所為後的心悅誠服,也就在這短短不足一月的時間之内啊。我竟不知,自己對一個人的看法,能在如此少的時間内發生這般迥然不同的轉變。
巫峽之水能覆舟,若比人心是安流。
又坐了片刻,我卻是拿出一張信紙,在紙上一筆一劃認真地寫下一封信:
忠伯尊鑒:
久不通函,至以為念,前上一函,諒以入鑒。今茲略閑,率寫數語。
自離,已過五載春秋,不知您身何,傷疾可有發。入秋頓涼,願伯父善自珍重,不使助憂思。自少及長,承蒙伯父看顧良多,本謂可盡孝于塌前,奈何世事無常,桑田蒼海,造化弄人間竟成今者,誠可痛惜。
于吾,伯父無需念,吾今身在大鴻金陵,得一友人相助,自是傾囊以待。不知近來伯父左右可有何要緊之事,若實有之,勿隐,望悉告。
歲月難住,人生易老;白駒過隙,物轉星移。書何盡言?略陳鄙陋,言不盡思,再祈珍重。
晚生韓笑
十五年秋于金陵
寫罷,我放下筆,小心翼翼地将信收至包袱内,再一擡頭,卻見庭中立着一道欣長勻稱的身影。
“嘿,”我走出門外,對庭中之人露出一個微笑,“江懷璧,大晚上的好興緻,明兒就要動身前往江城,今夜還有心思在此賞月?”
江懷璧扭頭看我,眉頭微微一挑,半戲谑半玩笑道:“前些天還對我避之不及,今日卻又如此熱情地招呼我,怎麼,韓大小姐這是轉了性子?”
“瞧你這話說的,可是越發生分了,先前的事都是誤會一場,還請江公子莫要介意呀,”我笑嘻嘻地回答,“哎,你這手裡拿的,是什麼?”
走近了看才發現,江懷璧手裡拿着一塊東西,似乎是玉石一類,這玉石晶瑩透徹,整塊石頭光彩灼灼,色澤明亮,品相上佳。唯一的缺憾是這塊玉石形狀殘缺,仿佛還有一部分拼接而成,另一部分卻不知所蹤。玉下綴紅纓,瞧那紅纓的穗子理得整整齊齊,看來江懷璧對此很是珍視愛惜。
“沒什麼。”江懷璧見我盯着他手裡的物什,将手掌一翻,“明日就要啟程前往江城,你今夜須得好好收拾東西,切莫遺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