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程千懿為她而死,今世她選擇程千懿作為夫君,與她共奪皇位。仿佛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
夏谙霜走到桌前,拿起了那枚藏藍色平安符。
這是她首次接觸到女紅,也是第一次為旁人縫制平安符。她并不熟練,“平安”二字歪歪扭扭地躺在藏藍色的符碌上。
幼時她常聽母親說,若想求得一人平安,便可為他在寺中誠心求得一隻平安符。可夏谙霜覺得,求來的總不如親自縫制的更誠心些。
就在這時,金翠匆匆跑進了房中,急道:“小主,程将軍不回府上了,下人們要将衣物給他送到京城城門處,小主要過去送送嗎?”
夏谙霜聞言,握緊了手中的平安符,斬釘截鐵道:“走!”
——
到了京城城門處,夏谙霜遠遠便見程千懿坐于高大的黑色駿馬上,正與身後同樣坐于馬上的士兵說着些什麼。
待轎子走近,還不等停穩,夏谙霜就匆匆下了轎。她小跑着來到了程千懿面前,程千懿見了她,立刻翻身下了馬。
見到程千懿那一刻,前世的記憶湧上心頭,夏谙霜頓感如鲠在喉。她強壓下心中情緒,盡量保持着聲線的平穩:“怎的這麼急,就連将軍府都不回了?”
程千懿并未看出夏谙霜的情緒,他點了點頭,如實道:“嗯,南州戰事又嚴峻了,叛軍趁着我軍現在六神無主,屢次發動戰亂。臣若再不去,隻怕我軍就會兇多吉少了。”
“知道了,這一路上,你要注意安全。你是北淵最後上過戰場的将軍了,盡快平定戰事,平安歸來。”
“臣知道,臣不在這些日子,殿下也要注意安全。我派了幾名官兵守着将軍府,殿下有要事可盡管吩咐他們。”
“好。”夏谙霜從胸口處拿出那枚藏藍色的平安符,雙手呈着遞給程千懿。她不擅長說煽情的話,兩世以來,她從未對任何人動心過。
她不知道自己對程千懿到底是何種感情,也許是利用、感動、愧疚,還有一點點愛。
“這是我親自縫制的平安符,你帶上吧,希望這平安符能夠保你平安歸來。”
程千懿受寵若驚,他接過平安符,将平安符重重地攥在掌心。他眼神堅毅地望着夏谙霜,語氣堅定:“多謝殿下,還請殿下放心,臣定平安歸來。”
夏谙霜同樣回望着程千懿,她心中有無數話語想要訴之于口,可最後,千言萬語到了唇邊隻剩下一個“好”字。
與夏谙霜交談完畢後,程千懿接過下人遞過來的行囊背在肩上,又與留守在京中的幾位官兵一一道别。
日頭漸漸西斜,時間不早了。程千懿回到黑馬身邊,雙手拽住了缰繩。隻是他還未曾用力,就再次聽到了夏谙霜喚他的聲音。
隻見夏谙霜仍站在原地,未曾上前一步。
她說:“程千懿,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未曾給我答複。”
“殿下,臣......”
“不必現在回答。”夏谙霜打斷他:“你歸來那日,我要聽你的答案。”
程千懿未曾立刻回答,而是定定地望着夏谙霜。他的眸色很沉,與人注視時,總是讓人摸不透情緒。
就連此時,夏谙霜也未曾讀懂程千懿眼中的情緒。她那句話有兩層意思,一是要程千懿平安歸來,二是要程千懿給她準确的答案。她既想奪權,程千懿及他手上的兵權就是必不可少的。她希望程千懿能夠幫她,但也并不會強迫他。
半晌後,程千懿身後的官兵出聲催促他:“将軍,時候不早了,趕快啟程吧。”
程千懿這才回過神來般,他先是看向身旁的黑馬,又再次看向夏谙霜。
夏谙霜的視線始終未曾程千懿身上離開,她微笑着點了點頭,輕聲道:“走吧,一路平安。”
在她心中,程千懿的沉默就已是回答,他不願違背祖訓另擁新王。
若是這樣,那她在京中就需培養其他武力。
卻不料程千懿竟松開馬繩,大步走到了夏谙霜身前。他單膝跪地,堅定道:“殿下,等臣平安歸來,定給你一個滿意地答複。”
這話打亂了夏谙霜先前的思緒,夏谙霜腦中一片空白,一時摸不清程千懿這是何意。
她順着本能呆愣地點了下頭,說了句“好”。
有了她這聲“好”,程千懿這才安下心來。他站起身,又朝着夏谙霜行了個軍禮,這才再次走到黑馬身邊,翻身上了馬。
直到目送着程千懿的身影出了城,城門又緩緩關上,隔絕了夏谙霜的目光。夏谙霜這才後知後覺,方才程千懿的話語中已有了答案。
或許程千懿自始至終都是站在她這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