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一下,語氣恭敬:“成品當然要時間,但動靜不是吹出來的。我們已經在小鼠實驗中觀察到了功能性逆轉的第一輪指标反應,這說明我們現在的方向是對的。”
他頓了頓,聲音不高,卻清晰而堅定:
“我不會把‘有進展’誤當成‘快成功’。這不是投機,是科學。我們不是在等一個奇迹,而是在按部就班地把它制造出來。”
這番話落地,會議桌邊沉默了一瞬。
那人沒再說什麼,隻是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
朗姆看上去十分滿意,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對他點了點頭,像是在默許他借着這個回答直接開始彙報。
長島京悟微微颔首,轉身打開PPT第一頁,簡潔幹淨的标題浮現在投影幕布上:
《逆轉衰老的鑰匙:神經再生項目進展概覽》
這個标題一亮出,會議室裡幾道原本遊離的目光頓時定住了。
。
一個合格的彙報,就應當以一個足夠誘人的命題開場。哪怕你後面準備了三十頁PPT、七頁圖表、五分鐘動畫演示,如果開頭就讓人想掏出手機,那你的彙報就已經失敗了一半。在這短短的開場裡,你要做到的隻有一件事——牢牢地抓住所有人的注意力。
長島京悟深知,他的聽衆不是科研同行,而是一群完全不懂科研的功利主義者。他們隻關心結果、速度和投資回報率。
面對這種人,哪怕吹,也要在一開始就把自己吹得像是下一個諾貝爾獎的試驗田、延長人類壽命的第一塊踏闆、颠覆醫學秩序的先鋒,再不濟也得是他們接下來兩年可以無限投錢的學術新星。
長島京悟說:“标題可能聽上去像宣傳語,但請允許我解釋——我們選擇‘鑰匙’這個詞,不是為了制造噱頭,而是因為我們現在所面對的問題,确實像一扇門。”
他語氣平和,步步為營:“這扇門後面,是我們幾十年來始終試圖觸碰卻從未真正跨越的東西——神經衰老的逆轉。它不是不能想象,隻是我們一直沒有找到它的鑰匙。”
他說完這句,點開第二頁,屏幕上浮現出實驗路徑圖與關鍵參數列表。
“我們将從這裡開始。”
長島京悟的聲音很平穩:“這道門通向的是過去不敢奢望的方向。而我今天想要向大家證明的,是它正在緩緩打開。”
會議室裡很安靜,連椅背的輕響都格外清晰。
剩下幾位還沒有表露出明确興趣的黑衣人不動聲色,卻明顯将目光從他身上轉向投影屏。即使是琴酒也擡了下眼皮。
長島京悟面上波瀾不驚,内心已經在給自己鼓掌。
感謝我這輩子看過的所有蘋果新品發布會!雖然還沒做出能比肩的PPT,但把喬布斯曆年的演講稿拆解重組一遍之後,拿來面對這群人簡直堪稱降維打擊!
他繼續,聲音不疾不徐:
“我們從重建宮野博士的實驗體系入手,逐步篩查了影響神經可塑性修複的關鍵變量。”
屏幕切換,是一張實驗流程圖與三個清晰标注的變量節點,配以一條簡潔的時間軸。
“經過初步實驗,我們在模型中發現了一個此前未被關注的路徑交點。這是一次偶然中的規律——也是我們首次真正勾勒出‘鑰匙形狀’的那一刻。”
他手指輕輕一點下一頁,畫面跳轉到幾張經過高亮處理的神經熱圖和實驗小鼠的局部MRI掃描。
“這是實驗第16天的數據。請注意圖中這一區域:這是在長期處于功能靜默狀态的神經群中,首次觀察到自發放電的迹象。”
他頓了頓,擡頭看向會議桌前方,語氣更加清晰而有力:
“這代表着我們不僅證明了猜想通路存在,我們已經在推進它的激活。”
下一頁自動播放神經激活的時間序列圖,紅色熱區一點點擴散,像是一片沉睡土地被黎明第一道光線緩緩喚醒。
這時,一位之前沉默不語的黑衣人終于開口,語氣十分急切:“你是說這不是延緩,而是逆轉?”
長島京悟直視對方,毫不猶豫地回答:
“目前仍處于可控激活階段,但從細胞層級來看,我們确實在做的,是一次方向上的逆轉。它尚未發生在整塊組織上,但我們正在推進它——一點一點地,向逆轉神經元衰亡的方向逼近。”
會議室裡安靜得像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這時,一陣突兀的掌聲打破寂靜,清脆、笃定、不緊不慢,仿佛在給這一場沉甸甸的彙報畫上句點,也像是專為打破這份高壓氛圍而設的某種戲劇效果。
一扇幾乎與牆面融為一體的暗門悄然打開。門後走出一個金發女人,身形高挑,步伐從容,穿着一身裁剪利落的黑色長風衣,宛如剛從電影鏡頭裡走出來一般。
她懷裡抱着一台仍在運行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亮着,攝像頭上的紅點不停閃爍:顯然,有人正通過這台設備遠程觀看這場彙報。
朗姆虎軀一震,臉色肉眼可見地一變,原本半倚的坐姿瞬間端正起來。
金發女人走到一旁,将電腦輕輕放下,随即一邊鼓掌,一邊帶着笑意走近,語氣輕快卻不失分量:“精彩,真的精彩。朗姆,我不是早說過嗎?你這次眼光不錯。”
——金發,水綠色眼睛,美得驚心動魄、仿佛是為了高清鏡頭而生的臉。
長島京悟認得她。
……廢話,他當然認得她。
她是大明星克裡斯·溫亞德。
長島京悟昨天還在ins上給她刷彩虹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