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
時雨随口扯的謊被拆穿,眼神飄忽,心跳聲大得幾乎蓋過草原的風:“這不還沒追到嘛......”
靳辰星英氣的眉宇蹙起,似乎有什麼脫口而出,但最終還是按捺下來:“所以,你就來麻煩我嗎?”
時雨卻央求地望他,聲音又輕又軟:“好不好嘛。”
二人無聲地對視了片刻,隔着很遠,草原盡頭似乎有幾處篝火閃爍,像是海洋中孤獨矗立的燈塔。
“最多背你到帳篷附近,否則會被别人看到的。”靳辰星轉過身,似是無聲地妥協。
時雨登時躍到了他寬闊的背脊上,手臂環住他的脖子,臉頰貼在他肩胛骨上。“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靳辰星背着她,朝前方亮着燈的帳篷一路走去。
“殺青以後,有什麼安排?”
時雨想了想:“那肯定要好好睡一覺啊!”前幾晚拍攝夜戲,幾乎每天都要通宵。
靳辰星點了點頭:“還有呢?”
時雨一時有些愣怔,三個多月以來,她已經習慣了密集的行程安排,如今難得即将告一段落,心裡竟有些空空落落的。
“其他好像也沒别的什麼.....”她望着靳辰星發色淺淡的發旋,心中一動,“對了,小白好像說要回老家一趟,順便去附近某個熱門景點玩一圈......”
靳辰星的腳步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
“你想去嗎?”他的聲音很低。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重複了一遍,似是有點煩躁,“你剛才說,還沒有追到——不應該是那個人來追你嗎?”
“是啊。”耳畔一熱,是女孩輕柔甜蜜的鼻息,泛着濕漉漉的熱意,甜膩得快要沁出芬芳的花蜜。
“他笨死了,都這麼久了,怎麼還不來追我呀。”
夜色的籠罩下,靳辰星平穩的呼吸錯亂了一瞬,但很快恢複如常。
他沒再說話,一時間,世界再度變得很靜很靜,唯獨二人纏繞交疊的呼吸聲。
距離帳篷不到五十米的地方,他輕輕地将她放了下來:“明早還有拍攝,回去就早點休息吧。”
時雨不說話,隻是仰頭看他,黑眸幽幽泛着霧氣。
靳辰星不由放低了聲音:“看着我幹什麼?”
時雨踮起腳尖,纖白的指尖試探着觸碰上他光潔的額頭,輕輕描摹着英氣的輪廓,随後一路緩緩下滑,最終停在了唇角附近的位置。
“還疼嗎?”她問。
這是兩個多月前,他為了保護她與秦沨發生沖突時留下的痕迹。如今淤青雖已淡去,但有些東西一旦湧現,就無法輕易消弭,更無法視而不見。
靳辰星錯開了視線,喉結用力地滾動了一下。
下一秒,時雨感到手腕一陣發燙,是靳辰星攥住了她,掌心熾熱,似乎還在不斷滲着細密的汗。
“别這樣,時雨。”他窘迫地垂下了眉眼,目光落在她細膩柔軟的唇瓣上,淺淡的瞳色不知何時染上了一抹晦暗的深意。
有一瞬間,時雨甚至以為他會順勢親吻她。
然而,他隻是沉默而堅定将她的手放回了原處:“......别再跟哥開玩笑了。”
*
入夜,細雨如絲,輕輕地敲打在帳篷的頂篷上,發出細微而連續的聲響。
時雨裹緊了睡袋,輾轉反側。
隻要一閉上眼,就不可遏制地想起靳辰星。想起他平時說話的語氣、動作,以及今晚月光下,欲說還休的眼眸。
他究竟把她當成什麼?妹妹,夥伴,還是下屬?
難道他就一點都沒有對自己動心嗎?
盡管滿腹心事,但身體的疲倦終究壓倒了一切。睡夢中,她仿佛回到了靳騰殺青那晚的渡輪上,秦沨強勢地抱着她,周圍的牆壁頃刻間坍塌了下來,将她困在了一個密不透風的方寸之地。
随後他的臉龐漸漸變得模糊,化作了一張陌生而猙獰的臉龐,壓得她透不過氣。
半夢半醒間,似乎有一雙冰涼的手正在撫摸着她,從腳踝開始,緩緩地,悄無聲息地向上蔓延,如同一條流淌在皮膚上的河流。
随着那股陌生的觸感逐漸清晰,她的心跳開始加速,意識逐漸從夢境中蘇醒,隐隐感到有什麼冰冷黏膩的東西纏繞着她,滑過小腿,攀上膝蓋......
時雨用盡全力,猛地睜開了眼睛。帳篷内一片漆黑,一絲微弱的光線從縫隙中透入,映照出一道細長身影。
那是一條蛇,冰冷的鱗片緊貼着她的大腿,無瞳的眼眸宛如兩顆漆黑的寶石,在昏暗中閃爍着深邃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