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今天過後,一切都會變吧。
容從清聽清她的來意,直接将屋内的畫像卷起來放在畫匣裡,抱出去遞給她。
“已經放進去了。”
趙淺畫熱情道:“好,在家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容從清點點頭,随便囑咐了兩句就轉身回到房間。
“怎麼今天看着你有些不對勁?”
平日,這個小姑子對她最熱情的了。
既聽話又懂事,從來沒露出過不耐煩的神态。
容從清故意咳嗽了兩聲,盯着嫂嫂這件粉衫,像極了穿上少女衣裳的桃花精,心中不是滋味。
“昨晚有些起風,吹的我身上無力,像得了風寒。”
“正好我去醫館給你帶些風寒藥回來。”
關門聲混着心碎的聲音交織而來,容從清隻覺得心口生疼。
趙淺畫,你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
容家雇的馬車慢慢向前走着,直到停在了京城王媒婆的媒行前。
容家嫂子從馬車裡身處一雙芊芊玉手,扶着丫鬟下了車。
這會日頭正曬得人睜不開眼,她不耐煩得讓丫鬟把額頭的汗擦去,嘴裡嘟囔着抱怨:“這天氣出門,馬車裡就該放上冰。”
青竹幫腔道:“是呢,夫人在娘家裡的時候,出門坐的都是自家馬車,哪裡受過這樣的苦。”
“哎,不說了,不說了,給清清找婚事要緊。”
她們走進了媒行,裡面空無一人。
隻聽見竹簾後面傳來細碎的人聲。
“勞駕王媒人給我家小女尋門好婚事了,多挂挂心。”
王媒婆響亮的聲音傳來:“蘇夫人放心,咱們家小姐長得俊,少爺也争氣考上功名怎麼也能找個官宦子弟,到時候你們就等着挽着胡子喝蜜吧!”
“哈哈哈哈哈...借你吉言了”
“放心吧!”
一旁的丫鬟将竹簾掀開,王媒婆帶着蘇夫人走了出來,見到廳裡又站了兩位,高興的招呼道:“來了!”
趙淺畫微微一笑,得體道:“來了。”
送走了蘇夫人,王媒婆帶着她進了方才的地方。
青竹将容從清的畫像放在她們眼前的八仙桌上,當即就将裡面的畫卷打開。
畫中的少女安靜得坐在圓凳上,她微露唇齒,額間貼着花钿,髻邊一支珍珠步搖垂落幾縷銀色流蘇,眼眉間仿佛藏着一汪春水。
晨光打在她身上,将青色襦裙染上淡淡暖金,像極了詩畫中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王媒婆倒吸一口涼氣。
“京城裡,怎麼還有這樣美的娘子?”
“我們是書巷處的容家,我公爹是中書舍人,相公是翰林院編修。今日來是拖媒人給我家小妹容從清說門婚事。”
王媒婆喜笑顔開:“原來是容家夫人呀!這門婚事好說,好說的很!”
趙淺畫反問道:“哦?如何好說?”
“容姑娘本身長得俊,父親哥哥都在京中為官算是官宦之女,這樣的門第到有好幾個人家的公子都對得上!”
趙淺畫笑了笑。
王媒婆故意壓低了聲音:“方才走的蘇夫人,托我給找的婚事,就懸。蘇家雖然是富商,但始終沒人走仕途,不入流。這景朝門第論來就是士農工商,要是找個官宦子弟嫁了還是難呀!”
士農工商?
不入流?
眼前的女子眼角忽然冷了下來,趙淺畫盯着王媒婆一言不發。
王媒婆忽然想起當年容家小子成親時,娶的就是個山西富商的姑娘,而眼前的人不就是那位嗎?她急忙說道:“蘇家姑娘沒咱們有福分,你看看夫人現在家庭和睦,相公仕途蒸蒸日上,小姑子長得俊再找個好夫君,一輩子都不用發愁錢财的事兒了。”
趙淺畫悠悠道:“我打小就沒愁過。”
王媒婆隻想撕爛自己的嘴,終于決定結束這個尖銳的話題,繞到正事上。
“容姑娘要是挑夫婿,可有什麼要求呢?”
“要我說呢,别的都不打緊,就要這彩禮能堆成山,能幫着容家。”
話音未落,王媒婆如同鷹眼般掠過畫像,眯着眼睛對着畫像上的人掃來掃去。
“容姑娘倒也有這個資本,就是不知道容家老爺的意見?”
趙淺畫搶先道:“這孩子自小沒媽,她爹爹哥哥整日忙着沒功夫操辦,現在府裡也是我當家。”
王媒婆當了幾十年媒人,自然這話裡的彎彎繞繞,心裡為這姑娘惋惜了一下,可生意又沒有不做的道理。
更何況,這姑娘是當真有向上走的資本。
她眸子一轉:“這京城富貴人家都是叫得上名字來的,前些日子那宰相府還在要人。”
趙淺畫反問道:“宰相府?宰相府不是沒有兒子嗎?”
“是宰相大人。”
“這不是生不出來兒子,找人生嗎?”
趙淺畫眸子一算:“人老就死的早,也能熬出來,看看也不錯。”
王媒人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姑娘送去。
相府選人向來要求高,又要清白身的花黃大閨女,還要求官家出身。
可又有幾個官家小姐願意嫁給能做他爺爺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