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潮停下腳步道:“你追出來做什麼?怎麼不繼續和她說話了?”
夏言禮不知道為什麼他要責怪他,卻有些不知所措,他仔細回憶着自己是不是做錯了,可是他們這一整天都玩得很開心,他沒有理由突然就對他發怒,夏言禮在想,難道是他把他丢在隔間,自己出去玩他不開心了?他沒有這麼小氣吧?
夏言禮不喜歡這種患得患失的感覺,他直接了當地問:“所以到底是我做了什麼惹你生氣了?”
“你什麼都沒做……”陳青潮轉身要走。
夏言禮遇事辄躁,如果不立刻知道陳青潮到底為什麼有這樣的情緒,他絕對一直坐立難安到他願意告訴他原因,他再次拉住陳青潮的衣襟,然而陳青潮卻毫無預兆地回轉過身,吻上夏言禮的唇。
夏言禮目瞪口呆,陳青潮緩緩離開他的唇,他低着頭站着,夏言禮也不知道說什麼……
忽然陳青潮打破空氣中的甯靜道:“我們回去吧……”
“……好。”夏言禮覺得師兄對他好,可是從來不敢往這方面想過。
後來他們一如往常,夏言禮專心練習,陳青潮也一邊幫客棧幹活一邊學唱戲。
有一日雲之亭讓夏言禮過去測驗他最近的訓練成果,夏言禮的努力她都看在眼裡,她很看好夏言禮的勤奮用功。
聽到雲之亭這一席話,夏言禮變得很有信心,他的表現也非常出色。
雲之亭想讓他上台扮演花旦,夏言禮無所謂扮演什麼,隻要能演,隻要能養活他和他的夢想。
但他還是想知道讓他扮花旦的原因。可雲之亭曲解了他的意思。
雲之亭說:“你知道為何我給蔣獅宴取這個名字嗎?”
“不知道。”
“草原上的獅子和人類如此相似,他們也雌雄分工,他們的動機那麼明顯,是生理因素的差異;生理差異決定了他們的不同,而同樣具有人格意志決定了他們的平等,這就是事實,有天性特異的雄獅也承擔哺育幼獅的職責,也有天性特異的雌獅與雄獅撕戰,那是他們基因裡帶着的……
我說這些是想讓你知道,沒有應不應該,隻有合不合适。”
“您誤會我了,我正想問的是我身上有什麼花旦的特質?”
雲之亭笑道:“不是你具有花旦的特質,而是你剛柔并濟的性格。”
“那聽起來很矛盾。”
雲之亭搖了搖頭,歎道:“的确很矛盾。”
自從夏言禮開始唱花旦,就非常受歡迎,他的獨特的唱腔,優雅流暢的動作……再加上他從嶄露頭角以來,時常和陳青潮混迹文人社交圈,名氣漸漲。
他們曾經羨慕那些在裝飾華美的畫舫上飲酒作樂的文人墨客,如今他們也是其中的一員了,他們常常一起參加各種各樣的宴會,簇擁在夏言禮身邊的人不再隻是那天酒樓裡的女子,現在各種身份背景和社會階層的人都有,他們各懷異心,而他疲于應對。
那天陳青潮去找他,他們要去參加王員外的生日宴。
陳青潮看到蔣獅宴在夏言禮門外,門緊閉着,她隔着門一臉焦急在和屋裡的人說着什麼。
“怎麼了師姐?”
“青潮你來了。”蔣獅宴說,“小夏說什麼也不出來。”
“他忘記今天去參加生日宴了嗎?”
“不是,他不想去了。”
“讓我和他說吧。”陳青潮笑道,“師姐你不要擔心,他一定會去的。”
聽到這句話,夏言禮暴戾地打開門:“為什麼我一定會去?”
陳青潮試着安撫他:“能跟我說說為什麼不想去嗎?”
“如果你想去你就自己去吧!”
陳青潮想碰他,卻被夏言禮躲開了。
夏言禮過去已經跟他說過許多次他想專注于唱戲和寫詩,如今他通過表演得到的報酬已經夠多了,卻再也沒有時間寫他真正想寫的東西了。而且他在那種場合感受到嚴重的挫敗感,那裡根本和他想象的不一樣,他不能做得遊刃有餘,也理解不了為什麼他總是後來某天深夜才忽然意識到之前别人對他說過的話的深意,以至于他隻能把全部的思考用在聽和看上。
他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如此“弱小”和愚笨,有些場合是他怎麼也無法融入進去的。
“那你就去出席一下,其他的我來應付好不好?”
夏言禮一臉冷漠地看着他道:“先生,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