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進戲園,這裡和夏言禮想象的不太一樣,這是個很大的府邸,陳青潮帶着他穿過垂花門,穿過遊廊……來到庭院,那裡有十幾個弟子在練習倒立,還有一個小姑娘在監督他們,他們看見陳青潮來了就紛紛喊師兄。
陳青潮笑着和他們招手,走過去向那個小姑娘作揖道:“師姐。”
夏言禮也跟着連忙作揖。
陳青潮向夏言禮介紹道:“這是蔣獅宴,我們戲班的大師姐。”
又對蔣獅宴說:“這是夏言禮,他想進戲班當學徒。師父呢?”
蔣獅宴說:“在屋裡呢!你帶他進去吧。”
裡面一個年長的女人在和一個男人談話,陳青潮就帶着夏言禮坐在旁邊,他悄悄對他說:“那個女的是我們師父,她叫雲之亭,是剛剛蔣獅宴師姐的母親。”
他聽見男人想讓他們去村裡唱戲,但是不巧戲班那個時間段已經約了戲樓,男人說:“你不能因為村裡票賤就忘了本。”
雲之亭冷哼一聲,道:“我從來不在乎你說的本心,我還有這麼一大幫子人要養活呢,哪裡掙得多就去哪裡。”
“你這麼做生意早晚得垮台,最支持你的是哪些人?不就是我們這些把你捧出來的村裡人嗎?”
“我知道你們最支持我,但是村裡也就那麼些人,你們把那襁褓嬰孩加起來也比不上戲樓裡來看我一場戲的人多。這樣行不行,下次,一有空我就給你安排上時間,我們下次肯定去唱。”
男人隻好松口:“好吧,那你可言而有信。”
“我什麼時候不言而有信過。”
雲之亭送走他,回去坐下呷了口茶,問陳青潮:“你來做什麼?”
“師父,你看這小兄弟怎麼樣,适不适合唱戲?”陳青潮說。
雲之亭細細打量了夏言禮一番,道:“你想進戲班嗎?”
夏言禮并沒有決定,他仔細考慮了一下,他喜歡作詩而非唱戲,但是比起在客棧當學徒,在這裡接觸曲賦的機會更大,況且他現在身無分文,這的确算是個好的選擇。
于是他點了點頭。
雲之亭走過去瞧瞧他,道:“倒是生了一副女相,之前唱過戲嗎?”
“沒有。”
“那練過功夫嗎?”
夏言禮兒時鍛煉的比較多,武術基礎功還算紮實,他說:“練過樁功。”
雲之亭點了點頭,道:“你是北朔人嗎?”
“是的。”
雲之亭若有所思,道:“那你就先跟着大家練幾天,你和誰來的?”
“我自己一個人。”
“沒有地方住嗎?”
“沒有。”
“那先住在這裡也行。”雲之亭說,“反正屋子有好幾間,隻要你不嫌棄。”
“感君相助,沒齒難忘。”夏言禮向她作揖道。
陳青潮笑着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還‘君’什麼啊,叫師父了。”
“師父。”夏言禮拜道。
他們留柳疏一個人在樓上檢查,蔣獅宴帶他們下去喝茶了。
蔣獅宴說:“我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嗎?”
“是的,你們曾和我關系很好嗎?”夏言禮很不想這麼問來傷他們的心,可是這是最合理的問法。
“你在這裡待了四年,我們都很喜歡你。”
“我過去是一個怎樣的人呢?”
蔣獅宴笑着說:“你真的想知道嗎?那我們可以說好久呢。不如青潮你來給他們說,我親自下廚做幾個菜。”
陳青潮把過去發生的那些有趣的事情都跟他們一一詳細地講了,不知道是因為他很會講故事,還是因為李絮塵對故事情節很感興趣,他笑得很開心。
夏言禮覺得奇怪,他覺得李絮塵平常不是這麼開朗的性格,雖然他們兩個單獨待在一起的時候他不是很拘束,但也不至于笑得這麼開心。
“你們笑什麼呢?”蔣獅宴端着盤子走過來。
陳青潮道:“這位小兄弟很喜歡聽我給他講的故事。你坐下吧,我去端盤子。”
蔣獅宴道:“那我去拿幾壇酒來。”
他們走後,夏言禮對李絮塵道:“這麼好笑嗎?”
“言禮哥自己不覺得,但是陳公子剛剛說的這些不像你會做的,而且我很感興趣你們這樣的生活。”
李絮塵和他熟了之後就一直叫他“言禮哥”,他反而覺得這種稱呼更符合他給人的印象,之前故作老成,但他實際上還是個十九歲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