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夏言禮問。
“我去醫院找過你,但是聽護士說你已經離開了,我就去問了柳先生和馬先生,馬先生告訴我我最好來這裡看看。”
夏言禮覺得馬全對自己的誤會着實有點深。
李絮塵繼續說:“如果你有空的話,有個人想見你,你願意跟我來嗎?”
夏言禮左思右想不覺得自己會和他們有什麼聯系:“是誰想見我?”
“東方丞相。”
他這麼一說夏言禮就知道了,東方丞相就是東方霁,他可能和自己的家族有什麼關系,曾派人救過他一命。
夏言禮點了點頭,于是跟着他一起坐上車。
餘太守被燒死之後,他的兒子帶着餘太守生前留下的遺書,投靠了西梁。
西梁王是餘太守的表兄,兩年前已經過世,于是他的丞相東方霁和二皇子李絮塵前來淮陰主持大局。
他們一直來到郡守府。
夏言禮看着面前這個朱漆燈明的大門,他想到上次來的時候還是和柳疏他們一起調查複壁。不過最後離開的時候沒什麼好印象就是了。
他們一起走到郡守府内郡邸處,東方丞相的房間燈光透過窗戶映到庭院中。
李絮塵讓夏言禮在這裡稍等,他進去告訴東方丞相他來了。
沒過一會兒,東方丞相就從房間出來。
“你是……夏言禮。”東方霁說。
面前這個翩翩君子,羽扇鶴氅,完全就是夏言禮想象中東方丞相的模樣。
他從小就聽說過東方霁的鼎鼎大名,西梁王的勢力剛剛興起的時候,西梁的版圖還遠沒有現在大。曾經西梁和南越在天府一戰,東方霁已經作為丞相身歸西梁王麾下,他親臨戰場,那場戰争西梁軍陣變幻莫測,戰術環環相扣,軍隊行蹤不定,奇正相生。南越整個指揮系統全部癱瘓,東方霁一戰成名。
如今的天府已經是西梁的都城,南越西部疆域也被西梁打到迫近南嶺。
從此,僅僅是聽到東方霁這個名字就讓南越衆将士聞風喪膽,他們永遠忘不了戰場上那羽扇綸巾,意氣風發的驚鴻一瞥。
東方霁也一直是夏言禮心中崇拜的偶像。
夏言禮向東方霁作揖,東方霁笑着扶住他:“進來說吧。”
東方霁說:“我一直想來找你。”
“為什麼這麼說?”
“我聽說你失憶了,有些事情記不得也不怪你,我年少的時候和你父親是師出同門,後來夏家遭遇變故,我一直嘗試着找到你,帶你回西梁。”
夏言禮掩去眼眸中的傷感,那年他族中遭遇變故的時候,盡管東方丞相人遠在西梁,卻還盡心盡力想要幫助他們。這份恩情他在心中牢牢記得。
不過他居然沒有聽說過東方丞相和自己的父親有師兄弟的關系,他轉念一想,這有什麼奇怪的呢,他們父子倆的關系本來就很疏遠,有些事不知道才是正常的吧。
東方霁談起他父親的一些往事,夏言禮沒有必要裝作因為失憶不知道,這些事他過去也一概不知。
他看着面前這位羽扇綸巾的先生,感知着他令人如沐春風的語言,不禁讓他油然而生一種信任感。他對别人的信任從來不需要時間,幾乎每次都是憑第一直覺,當然他仍然會謹慎對待這種直覺。
他的學識比他淵博很多很多,他喜歡聽他講話時娓娓道來的感覺,他使用的精準無誤的詞語,他的深邃銳利的眼睛……
室外能聽見寒風呼嘯的聲音,室内惬意溫暖,燭影搖黃。
夏言禮默默觀察着東方霁,他憑他的才華橫溢和風度翩翩徹底折服了他。
東方霁說:“如果你沒有提前離開,我們定然在你成人之前将你從少年所帶出來……”
“先生,我隻看别人做了什麼,而不是說了什麼。”夏言禮說。
李絮塵原本在靜靜的聽他們談話,一聽夏言禮此言,不由得拍案而起,怒道:“你不要不知好歹。”
西梁王死後把李絮塵兄弟二人托付給了東方霁。因為兄弟二人志向各不相同,于是東方丞相就輔佐大皇子從政,教李絮塵軍法。
他從小就跟着父親和東方丞相四處流轉,而兩年前父親病逝,他繼承父志,執戟從軍。從軍之後便一直跟着東方丞相南征北戰,也因此他與東方丞相非常親近,這次接管淮陰,也是二人一同前來。
所以他聽到夏言禮對東方丞相這麼沒有禮貌就會動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