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禾接過姜湯,看着不甚情願,她最讨厭喝姜湯了,離開了娘親也躲不過姜湯的攻勢……
江之禾皺着眉捏着鼻子,舉起湯碗,一飲而盡,而後“呸呸呸”,滿臉嫌棄将碗放回桌上。
再一轉頭,卻看見李渝躺上了她的床榻。
“這是我的床……”
“容我躺躺。”
“怎麼還搶人床呢……”
“又不是沒躺過。”
她在說以前,受傷後被江之禾救了那次。
“不是還打過地鋪嗎?”
江母沒将房間收拾出來時,李渝傷也好了一些,不好再霸占人家的床,萬般推辭,倒是打了幾天的地鋪。
“那我今晚來你房間打地鋪,說好了!”
“……”
什麼“閑情雅緻”,自己好好的房間不回……
“回去。”
江之禾聲音悶悶的,攔在抱着被子鬼鬼祟祟的李渝身前。
“我躲開了巡防的,沒人看到。”
“……”
她擔心的是這個嗎……
“快,一會兒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李渝趁江之禾愣神時,從她身旁空隙靈活鑽過去,進了房内。
李渝十分自覺将被子扔在床上,拍着床沿朝江之禾招手。
“不是要打地鋪嗎?”
江之禾吸了兩下鼻子,聲音依舊悶悶,在離李渝幾步遠處停了下來。
“你舍得嗎?”
“我要說舍得,你出去嗎?”
“不出,不打。”
李渝将後路堵死了。
“我一會兒染你一身病,你大病初愈,身子虛,最易傳染。天色也不早了,明日還有許多事務等着操勞……”
江之禾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李渝卻隻聽見了“天色不早”這句。
“是啊,天色不早了,阿禾快上來一起睡覺吧。”
說着,又擡手拍拍床沿。
“……”
她的話全當耳旁風了!
“诶呀,要做什麼?”
江之禾一個跨步,一氣之下,大逆不道掐上李渝的臉。
她以前也這麼幹過,隻是那時不知李渝身份。
前些日子知道後不敢太放肆,對她恭恭敬敬的,李渝也還算收斂,倒是一時令她忘了李渝骨子裡的愛鬧騰。
“你也想染上風寒嗎?”
“不想,我來陪你,幫你養病,有我你病好的就快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是草藥?熬熬能治病?”
“試試也不吃虧不是嗎?”
李渝輕輕拿開江之禾的手,握住,深情款款看着江之禾,江之禾卻起了一身惡寒,就要甩開李渝的手。
沒甩開,李渝死死握着……
其實,江之禾也沒用力,真要用力,掀飛李渝不是問題……
所以李渝說,她不舍得……
“阿禾,你知道嗎,聽聞你來京城那日,我一夜未眠。我想,我終于再次見到你了,我真的真的好想當時就告訴你一切,可是我不能,我也不敢。你善待的是受傷的杳清然還是欺騙你的李渝,你想見到的,是我還是祁陽郡主,我不敢确定。”
“分開以後,你從未同我寫過一封信,我想,你是不是已經把我忘了,我再湊上去,會不會被當做登徒子……你哥那段時日,見我如臨大敵,日日防着我,連你近況都不得知。”
說着李渝還不忘‘暗戳戳’埋怨江寒朔幾句。
江之禾:“……”
“那不全是你嗎,‘杳清然’或是李渝……”
這個江之禾其實接受良好,她也沒想到李渝會想那麼多,畢竟,同她度過那段時日的是眼前的人,不管她叫什麼,杳清然也好,李渝也罷,那段日子是真實的。
她想見到的,自始至終都是這一人。
“那信呢?為何不同我寫信,沒有你的書信來的日子,我生怕你出了事情,還讓人去看過。你一切安好,隻是不寫書信于我。我不讓人打擾你的生活,可你不寫信的那段日子,總忍不住想,你是不是早就将我遺忘了,你以後是不是就要嫁作他人妻,想想我就要發瘋。後來,幸好你來了,我怕你覺得冒犯,每日都端着架子,守禮克己,我想替你安排好一切,卻又怕你不接受,繞着彎将醫館送到你手中……”
“可是可是,他們竟然敢動你,那日你被綁走,聽到你聲音那一刻,我就想好了他們的一萬種死法,他們怎麼敢的啊……”
說到最後,李渝已然有些語無倫次,這次江之禾差點折在山裡,她暈倒後做夢都是江之禾出事,醒來一陣心悸。
“唉……”
一聲長長的歎息,江之禾擡起沒被握住的手,輕輕擦去了李渝眼角的淚。
“行了,你可以留下了。”
“我不是為了留下才說的!”
李渝無能狂怒,卻又不舍得責怪江之禾。
“我知道的。”
李渝眼巴巴看着江之禾寬衣解帶。
江之禾伸手解她腰帶。
“聽話,脫衣裳,睡覺。”
江之禾自認為是很正常的行為,卻見李渝臉頰一抹紅升起。
“……”
江之禾吹滅蠟燭,推着李渝躺下。
“你心悅我嗎?我心悅你,你聽到了嗎?阿禾,我說,我心悅你。不要背對我呀,轉過來看看我,求求你……”
李渝一改方才的悲傷,嘴上不停,手上不閑扒拉江之禾。
“不要無理取鬧了……”
江之禾身心俱疲。
“這算回應嗎?”
“不算!”
“算,你心悅我,我知道。”
李渝在她身旁,不值錢笑着。
“對吧對吧。”
李渝從江之禾背後環抱住她,将臉埋在江之禾背上,聽着細微的心跳聲,蹭來蹭去。
“我好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