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有一頭兇猛的雄獅守衛在他的領地邊緣,拒絕一切外來者的入侵,自甘封閉地将暴虐的精神海鎖在狹窄的囚籠内,任其沖撞、嘶吼,除了鑰匙的主人,無人能打開那把鎖。
一旁的于薇試圖幫忙,她療愈型的精神力偏溫和,容易被處于暴動邊緣的覺醒者接納,但一樣被毫不留情地排斥出去,分出的那縷精神力甚至直接被生生撕碎。
她因沖撞波倒退數步,喃喃着這不可能,與祝澤遊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
兩人都清楚一旦覺醒者的精神紊亂沒能及時平複,很容易惡化成精神海暴動,傷人隻是小事,對覺醒者本身,将造成不可逆的大腦損傷。
司翊的視野已然模糊一片,後槽牙因大腦撕裂的疼痛死死咬緊,他的呼吸沉重得像破了的風箱,心髒劇烈跳動,仿佛要震碎胸腔。
幾乎發自本能地,他的目光在四周瘋狂追尋,卻找不到一個能讓他駐足的焦點。
到底要尋找什麼,混混沌沌的意識已經難以給出答案。
直到一隻手突然搭上了他的脖子。
碰觸感強烈得仿佛他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頸部——最敏感也最緻命的部位——那抹涼像融化的雪一樣侵入他的皮膚,明明沒有任何禁锢的舉動,卻讓司翊有種主動袒露命脈、引頸就戮的錯覺。
時叙感到他的脈搏在自己的指尖下跳得厲害,想着這心率估計都要上兩百了,掌心下的皮膚也很燙,血液如同流動的岩漿。
他說:“看着我。”
司翊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他擡起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銀灰色的虹膜顯得陰沉而駭人,豎瞳直勾勾盯着他,那視線帶着屬于捕獵者的壓迫感,任誰都會心底發毛,時叙卻從中讀出了另一種東西。
請求。
他在請求他纾解自己的難受。
像一隻困頓的猛獸垂首用自己的脖頸去蹭他的掌心,将被枷鎖深嵌入血肉的傷口暴露在時叙的視線下,而唯一的鑰匙早已被交付于他的手中。
無形的精神絲線探出,緩緩伸入司翊的大腦,在他精神海的入口不急不緩地遊動。
【宿主的生命正在以每秒600s的速度飛快增長!】
這還是時叙重生以來第一次給人做精神撫慰。
他上輩子輔修過療愈課程,這種程度對他而言不在話下。
脆弱部位被入侵的感覺令司翊的手指陡然攥緊,緊咬的牙齒将軟肉咬出了血,腥味四溢。
一隻手在這時托住他的臉頰,中指和拇指在他的兩腮用力,他的口腔不受控制地張開。
冰冷的空氣沿着他的氣管湧入,司翊感到嗓子幹得要命,卻很難做出吞咽的動作。
時叙見過覺醒者因應激反應直接把牙齒咬碎的案例,雖然牙齒能補,但弄得血刺糊拉的不是他的習慣。
“放松。”
這次時叙的聲音直接在他的腦海裡響起,意味着對方的精神絲線已經觸碰到了他的精神海,另一個視角下,司翊看到金色的細絲在空中微微抖動,一端連着時叙,一端連着他的大腦。
司翊難以描述那感覺,那是一種抓心撓肺、隔靴搔癢的煎熬,身體叫嚣着渴望更多,他甚至有種在對方面前俯首乞求的沖動。
他不知道這是自己的精神力和對方的共鳴太過強烈的緣故。
時叙注意到對方冷汗涔涔,用食指探了探他的鼻息,發現這人居然在憋氣,試圖用身體抵抗精神。他摸了摸他的臉,緩緩道:
“呼吸。”
那雙黑淩淩的眼眸近在咫尺,瞬間就掠奪去了他的全部目光。
仿佛連本能都被對方掌控,身體服從他的指令,新鮮的空氣重新從鼻腔湧入,幹涸的肺泡貪婪汲取着氧氣,像不知餍足的野獸,司翊的眼睛一下子因強烈的刺激紅了,汗濕的指尖握緊又松開,像試圖去捏碎什麼,最終隻是克制而隐忍地抓住了少年的衣角。
如同野獸的爪牙輕輕捏住一隻蝴蝶。
時叙說:“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