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叙:“朋友啊,怎麼了?”
司翊緩緩:“……不,沒什麼。”
掌心被摳出的血滲入指縫,在那一瞬間,他有種問“朋友至于靠這麼近嗎?”的沖動。
時間悄無聲息流逝。
這時倒計時已經結束,聽到48小時到賬的提示音,時叙十分愉快地揚了下眉。
他很少笑,捕捉到那抹笑意就好像在城市的夜空裡突然看到星星,司翊晃了下神,随後見對方站起了身。
“結束了,我們回去吧。”
空氣重新流動,司翊緩緩松開不知被血還是被汗水浸濕的手掌,也站了起來,目光晦暗:“你把我帶過來就是為了……讓我看你的眼睛?”
時叙淡定地沿用上次的理由:“我有皮膚饑渴症,對視也是治療的一環。”
司翊沉默了。
他昨晚在天網上查了時叙所說的“皮膚饑渴症”,還真有這種病,患者因為童年缺愛之類的緣由,會極度渴求别人的肢體接觸。
對視……雖然離譜了點,不過硬要往上扯的話,也不是不行。
距離上課隻剩下不到三分鐘,往回趕的路上,時叙道:“對了,你要給我拍照,什麼時間?”
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司翊:“我們的上課時間段應該是重合的,你有時間,我就有。”
“那就今天下課後,我上課地點就在你隔壁。”時叙想了想,“你打算拍多久?不介意我去做一些别的事吧。”他還要搞秦曜的任務。
司翊:“就抓拍幾個鏡頭,如果你方便的話……我可以跟着你。”
他盯着那人的背影。
時叙想着大不了就把秦曜的事告訴對方,反正最後的責任人也不是自己,爽快答應了。
他們踩着上課鈴趕到負二層訓練場,各自去了不同的班級,時叙趁點名的林蔚一個沒留意,溜進了隊伍後排。
由于中午的事故,封華在課上對練的時候始終沉着臉,出手狠戾,毫不留情,不幸被抽中當他對手的學生戰戰兢兢,沒走幾個回合就倒在地上投降躺平,封華興緻缺缺,百無聊賴地在旁邊坐了片刻,視線又忍不住往四周轉。
雖然場地很大,但時叙總是很容易讓自己成為人群的焦點,封華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他。
那人正在和一個A級比試,比試内容很簡單,兩人同時開槍,誰先打中對方的緻命部位誰就赢。盡管并非真槍實彈,但打在身上還是挺疼的。
包圍圈中央的少年正把玩着那把黑色的手槍,從左手甩到右手,又從右手甩到左手,冰冷漆黑的槍械在那雙手的映襯下都仿佛成了藝術品,修長冷白的手指勾着護弓,甩出槍花似的殘影,就連覺醒者高度敏銳的視覺都無法看清。
而後比試開始,封華都不需要往下看,就知道結果毫無懸念。
顧起俊在這時坐到他身邊,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吹了個口哨:“喲,我們封小少爺怎麼一個人坐在這?他今天惹你了?”
封華冷哼:“跟你沒關系。”
顧起俊攤手:“有矛盾就直說呗,要不然就找人揍他一頓解氣……不過連你都不是他對手,他在天樞基本上能橫着走了。對了,這周六晚我辦生日宴,在瀾月灣,你一定記得來啊,順便幫我把時叙也叫上。”
那邊的人群傳來騷動,顯然勝敗已分,高大強壯的A級男生半跪在地,捂着被子彈打中的心髒部位,難以起身,還是時叙主動朝對方伸出了手,在學生們低低的驚歎聲裡,男生猶豫了幾秒,緩緩把手搭了上去。
封華看了一會兒,轉過頭:“要叫你自己叫,我才不幫你。”
***
下課前,時叙收到了來自陌生姓名“祝澤遊”的數條信息。
【你就是秦曜找來的新幫手?時叙?】
【你的事我略有耳聞,聽着挺厲害,正好我們這遇到了點麻煩,你來一趟吧,看看能不能幫忙。】
【不能幫就算了,畢竟你隻是個新生,我們也不太指望。】
【——祝澤遊已向你發出好友申請,是否同意?】
秦曜作為老師,能查到學生的終端号碼,看來是他把自己的号告訴了這個祝澤遊。時叙想着,順手點擊【同意申請】,進入對方空間後,發現這人是三年級意識型班的學長,看上去是個文藝憂郁男子,兩分鐘前剛發了條“沒有你的落日像封未寄出的情書”,附圖是雅塔樓一角的黃昏。
肯定是跟着秦曜做研究的學生之一,也被攆來當牛馬了。
課程結束後,時叙招呼上司翊,往祝澤遊給他發的定位趕,在路上簡單跟他描述了秦曜研究失誤的事,很快,兩人就到了目的地。
那邊吵吵嚷嚷地圍了十多個人,其中有看熱鬧的學生,下班經過的老師,甚至還有舞着飯勺的食堂大媽,時叙和司翊對視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的茫然。
什麼情況?
人群全圍在一顆高達五十多米的大樹下,維持着仰視的姿勢,仿佛進入異形博物館觀光的遊客,搖頭晃腦,啧啧稱奇。
順着他們的視線擡頭看去,時叙注意到大樹頂上有東西在活動。
那是一隻……
雞?
一隻雞??
時叙揉了下眼睛,以确認自己沒看錯。
那就是一隻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