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叙:……
自己挖的坑終究還是自己跳了。
司翊看着時叙停在身前的手,那裡拿的水瓶已經空了,緩緩地,他俯下身,将自己的右臉貼了上去。
這一過程中,少年發絲下的眼睛始終直勾勾盯着他,銀灰的色澤如同流動的星雲,瞳孔收縮成狹長幽冷的一線,他的膚色蒼白,面容有種過分尖銳的冷峻,陰郁森冷,像尚未學會收斂的刀。
時叙的體溫涼,宛如一塊玉,而他的臉卻燙得像快燒起來,貼着對方的手背,非但無法緩解,反而如飲鸩止渴般越來越燙,熱意一路燒到大腦,燒得司翊感覺自己快瘋了。
不然他怎麼會做出這樣怪異的舉動。
“這樣夠嗎?”他啞聲問。
送上門的續命值,不要白不要,時叙把水瓶換到另一隻手,捏了下對方的臉:“不錯。”
他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像是有什麼在司翊腦海中嗡的一聲炸開,全身的血液都往上湧,臉頰的碰觸格外清晰,好像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那裡,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時叙指尖下皮膚的溫度燙得像塊烙鐵,他困惑道:“為什麼你總是很熱的樣子?”
*
他們在幹什麼?
不遠處的祁朔将這一幕盡收眼底,忍不住皺眉,眸中閃過古怪之色。
他讓陸淮和蘇瑾幫忙調查了昨日中午在食堂見過時叙出手的學生,最終他們找到了一個錄像下全程的女生,把視頻轉發給了祁朔,雖然像素很糊,雜音也很多,但毫無疑問時叙是沒有說過那些話的。
想到這裡,祁朔的臉上掠過一抹冷意。
趙理那三人,他會讓他們好看的。
而現在……
祁朔發現時叙觸碰那人的手非但沒有放下,反而開始摸了起來,而後者也沒有任何反抗的舉動,甚至還将自己的臉往對方的方向送了送。
一種微妙的惡心感在他的心頭升起。
這兩人到底在幹嘛?!
時叙當然注意到了朝這邊走來的祁朔,想着這人來的可真不是時候,遺憾地将手收了回去。
祁朔的視線在兩人間轉了轉,最終停在時叙的身上,他想問他們剛才在做什麼,但一想到那場景,就有種說不出的奇怪,嗓門裡像堵了一塊黏糊糊的糖,讓他錯失了先發制人的機會。
時叙:“你有事?”
祁朔掃了眼他旁邊的司翊,本想用眼神讓這人自覺離開的,但後者不為所動。他皺眉:“我想單獨和你聊聊。”
祁朔盯着時叙,司翊也看向他,兩人的注視下,時叙道:“就在這裡說吧,有什麼事是不能見人的?”
祁朔垂在身側的手指緩緩攥緊。
他瞥向司翊,對方的視線也投了過來,陰沉的眼神裡帶着某種敵意,祁朔的神色倏然冷下,心中揣度着這人到底跟時叙是什麼關系,如果是朋友……兩個男的間做那種事也太惡心了!
時叙:“你到底說不說,我還要去吃飯。”
祁朔深吐出口氣:“昨天的事,是我誤會你了,時叙,我向你道歉。”
說完這話,他盯着對方胸前的領帶,短暫的沉默裡,鮮少地,他感到心髒發緊。
“就這個?沒關系,又不是你起的頭。”
少年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淡然随意,像是一隻手把他從胡亂的猜忌中猛然拉回了現實,祁朔擡起頭,卻發現時叙的視線早已轉向了别處。
“說完了?說完我走了。”
他快餓死了。
時叙潇灑地轉身離開,手腕猛地被一隻手攥住。
是祁朔。
棕瞳少年盯着他,手指緊了又緊。
“我……”
明明對方已經接受了他的道歉,但時叙的姿态太不在乎,仿佛撣去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塵。祁朔從未向同齡人低過頭,唯一的一次,卻被那人以如此輕率的态度掃過。
時叙想這人到底要幹嘛,沒等他開口,一道冰冷的聲音從身側響起。
“松開他。”
司翊抓着祁朔的手臂,面無表情地與他對視。
他的眼眸晦暗,繃着唇,指骨因用力而凸起,後者眯了眯眼。
三個人就這樣在詭異的氣氛中僵持了數秒。
時叙:“有完沒完。”
最終不知是誰先松開的手,時叙甩了甩手腕,往食堂走,司翊瞥了祁朔一眼,跟上了對方的影子。
盯着兩人遠去的背影,祁朔冷不丁想起之前目睹的一幕,心頭湧起一陣奇怪的感覺,當他試圖去捕捉的時候,那感覺又消失了。
他沉下眼眸。
……算了,還是好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