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宮,她先是在王皇後宮中小坐了會,随即便見到了長安。
小丫頭在外風餐露宿,皮膚模樣不勝從前那般精心呵護的細膩精美,可白雲起卻覺得這樣也别有一番野蠻生長的活力。
長安回來後先去自己宮中梳洗、恢複公主裝束,然後才到中宮拜見母後。
她身着往日端莊的公主服,一舉一動卻自帶了股氣場,不再像以往是循規蹈矩的端莊。
長安有了自己的風格。
王皇後見了久不歸家的女兒罕見地流淚失态,她撈起女兒的長袖想看她受的傷是否嚴重,可層層的衣物擋住了傷口。
長安趁機安撫:“母後,長安沒事,有雲雀和二哥護着,沒受什麼傷……您不如看看二哥,他的傷可比我嚴重多了!”
小丫頭還學會禍水東引了,一句話引得在場兩個女人擔心。
于是,再等徐昭來中宮面見皇後時,禮還未行便被拉了起來,撩袖子、拉衣領,要不是他護得及時,腰帶怕是都被解開了。
他滿臉通紅,壓住白雲起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的手:“已經好全了,真的,早好了!”
硬是把溫潤如謙謙君子的他逼得手腳無措了。
白雲起見他實在不肯就範,隻能先放棄了……什麼?問她回去後還會不會扒衣服?
她是這種人嗎?當然不會了,因為——
她會等徐昭沐浴更衣的時候直接去看!
嘻嘻嘻。
打定主意,白雲起氣定神閑往旁一坐,徐昭整理好着裝後也挨着她坐了下來。
冬日的衣服厚,兩人乍一看是極為親密的姿态,肩膀并着肩膀,袖子挨着袖子……
白雲起動了動手,手心裡忽然多出個帶着暖意的小石子。
是徐昭塞過來的。
這男人目不斜視,就仿佛方才偷偷勾她手心的另有其人。
白雲起側身悄悄往手心裡一看,是塊火紅的玉石,隻有手心大小,邊緣已經被握得光滑圓潤,恰好能讓她舒服地握在手心。
她湊到徐昭耳邊小聲問:“這是什麼?”
他報以同樣的小聲:“是暖玉,邊境特有的,極為稀少……别給長安看到。”
“好~”
兩人趁着王皇後母子抒發親情擱角落裡偷偷咬耳朵。
不多時,太子與皇帝也一并來了。
太子在這段日子亦是忙碌無比,一邊要處理戰報一邊要按住蠢蠢欲動想要上奏參徐昭一本的言官,可謂是忙得腳不沾地。
皇帝進來後先是看了眼許久未見的女兒,見她無恙心中大石便已落下,再看角落裡那小夫妻,見他們親親熱熱真如了李公公所說那般全無嫌隙,心頭便徹底舒爽了。
待他落座,在場兄弟妹三人對視一眼,齊齊起身跪在殿下。
“請父皇/皇上降罪。”
要說在場誰最懵,那當然得屬皇帝和白雲起了。
不是,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
白雲起乍舌,眼見他們三人都跪了,自己一人坐着倒顯得孤零零的,幹脆也湊了個熱鬧,跪在徐昭身邊:“請皇上降罪。”
皇帝終于反應過來,眉心疼得一抽一抽的,目光在台下四個人身上反複掃過,王皇後隻喝茶看戲,壓根不管他們幾人的矛盾。
“他們就算了,你又跟着湊什麼熱鬧?”皇帝指着從衆的白雲起罵道。
徐昭不動聲色地往前擠了一點,把她擋在身後。
白雲起被質問得想了一會,遲疑道:“請皇上治臣婦不敬之罪?”
抱歉啊,她真的隻能想到這個了,最近都很安分,要提就隻有提徐昭他們走後自己觐見獻言的那檔子事。
長安聞言悄悄偏頭往嫂子那看,和她擠眉弄眼的。
太子将小妹按了回去,自己跪在最前面,以長兄之身護佑弟妹。
他道:“請父皇治兒臣欺君之罪。”
其他兩人也齊齊說道:“請父皇治兒臣欺君之罪。”
四人乖乖巧巧地跪在一起,低頭認錯。
可皇帝,他哪狠得下心啊?
養子領兵作戰時身中數刀,金創藥不要錢般地撒現在才勉強愈合;小女兒在外風餐露宿,被敵軍圍困時斷發明志、奮勇殺敵,短短三月磨出了一手的老繭;參奏太子的奏折堆得比人高,甚至有蠢貨請求廢太子以震朝綱,就這太子都還在為大啟殚精竭慮,攢人攢糧……
養子兒媳,嘶,也還行吧……
皇帝遲疑的眼神從白雲起身上掃過,繼續營造悲憤之情,這讓他如何舍得?
但若是不罰,就難以服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