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起不回答,隻是看着他笑,滿眼亮晶晶的,像極了雪夜中的星子。
他本還無奈,又急又悶,但看她這樣高興,也不自覺被感染,眼裡也浮起笑意。
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在屋内門外笑了半天,傻氣極了。
好一會他們才從輕松的喜意中回過神來,徐昭見她身着單薄,忙想将其帶進内房添衣,大手快觸碰到她時感覺到一股熱意,又才想起自己渾身風雪寒意,碰不得她。
碰又碰不得,徐昭隻能叮囑:“你快些加件衣服,别着涼了。”
“好,将軍也掃掃衣上積雪,進屋暖暖吧。”
她房中設有暖爐,就着袅袅生煙的香爐,徐昭才有了從邊境回到家的實感。
他在屋外掃去了一身風雪才敢進屋,已經添上衣服的白雲起接過他解開的披風挂在屏風上,回神便見這人一身黑色勁裝,極為幹淨利落,一條銀色腰帶勾勒出勁腰,腰腹間的力量都能在薄薄一層衣物□□現。
盯了一會,白雲起幽幽問道:“素日在邊境時,将軍便這樣穿?”
徐昭看了看自己:“正式上戰場時要披甲,無戰時才這樣穿,便于行動。”
怎麼感覺自己錯過好多?身披銀甲的徐昭她也挺想看看。
白雲起亂想着,手上還不忘倒杯熱茶給這人暖身:“将軍怎麼今夜就回來了?”
徐昭喝茶的動作一頓,熱燙的水氣暖了他的眉眼,這人眉頭一聳,忽然現出些委屈:“你……不想我早些回來?”
這是什麼話。
白雲起不解:“我的意思是,大雪路滑,将軍既然已經到了京城便不必急着深夜回家,多增勞累。”
徐昭這才松了口氣:“許久未歸家,擔心府中便回來看看,也不礙事。”
白雲起點頭,卻不知他擔心哪般,自己在家老老實實待着,真要說,也是自己擔心他。
兩人又說了會小話,白雲起先道了京城這三月的大小事宜,又問及長安、方修遠的情況。
說起妹妹,徐昭罕見地露出些許快意:“她在這一站中立功不少,平時不見她練功,真上了戰場才道這丫頭私底下還藏了一手。”
“幼時我們三人曾一起習武練功,隻是她長大了,要與我和大哥避嫌後便不知道近況。若當年教導我們的教頭還在,見到長安應該會極為高興。”
她本就頗有天賦,隻是礙于公主身份,這種與身份不符之事便不能盡力去做。
但這次,她卻向所有人證明了,即使是女子、即使是公主,她也能做到常人所不及之事。
白雲起也笑:“她走前偷偷來将軍府找我,我還以為是小賊,本打算試試将軍所贈之物,可不得要領,竟是被長安繳獲了去。”
她說得輕松,徐昭聞言卻眉頭一皺:“那匕首呢,她還了沒?”
難怪方才不見她用。
“當然還了,還在我這,隻是……”白雲起讪讪,“隻是我不太會用,與其給敵人送上神兵利器,不如等隐衛出手。”
徐昭一愣,他自以為思慮周全,卻是忘了這茬。
對于不會使用兵器之人,用削鐵如泥、吹毛斷發的匕首反而容易弄傷自己。
想到這,徐昭又道:“無礙,日後我教你便是。”
白雲起乖乖點頭,别說,那把匕首她也喜愛,又輕又巧,若真能從徐昭那學到點皮毛便能應付大部分困境了。
至于不能應付的那些情況,還是等徐昭來救吧。
畢竟術業有專攻。
兩人又聊起方修遠,白雲起的弟婿,徐昭直言他此次立功頗多,所取功勞怕是超過自己,升官加封指日可待。
白雲起喜色漸露,料想雲落聽了也會為此欣喜,盤算着明日便去府上告知她未婚夫的近況安慰。
徐昭卻悶笑一聲:“大軍已在城外紮營,我能忙裡偷閑回家,夫人覺得那小子會安分嗎?”
白雲起恍然大悟,瞧方修遠對自家妹妹黏糊的模樣,怕是已經爬牆到人家閨閣裡了。她笑着搖頭:“若是父親知道怕是又喜又怒。”
讀書人出身的白右相隻會大叫不守規矩吧。
兩人相視一笑,聊着聊着就不覺到了深夜,徐昭見她臉色升起困色才恍然時辰已晚。
“歇息吧。”他安頓好白雲起,自己卻又披上來時的披風,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
白雲起見狀急問:“你去哪,還要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