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是說,這婚約甚至可以連黃家老爹都不知,但她這個當事人絕無可能不知!
這丫頭竟然是選擇了最猛的一種形式去硬剛。
後面看戲的章老爺子勾了勾胡子,幸好前段時間小東家讓他們惡補婚姻律法。
他身邊同是長須飄飄的老爺子疑道:“真有這規定?”
“好像是有吧,但誰不是在父母同意後才會簽訂婚約書的,改不改也大差不差吧。”
“沒聽說過,看官老爺怎麼說吧。”
世事便是如此,百姓大多數不通律法,能認識幾個字便是萬幸。所以聖上這律法改動後,所産生的影響并不大。
甚至連黃掌櫃也是被按頭看了律法書才知道此事。
當然了,其他人不懂,不信專吃冰人這碗飯的那兩個老婆子不懂。
黃掌櫃已經适應了,挺直老腰,低着頭偷笑,看那兩婆子怎麼解釋!
官老爺又拿起婚約書仔細過目,随後師爺便将婚姻書展示在衆人眼前,又道:“黃伏苓,你且看看這婚約書上簽署的姓名是否你本人所寫。”
“回答人的話,并非民女所寫。”
婚約書上的簽名字迹潦草,歪歪扭扭,隐約可見黃茯苓三個大字。
另一邊的馬懷仁三人雖如此出乎意料卻并未慌張,馬懷仁道:“大人,黃伏苓曾在學堂念過幾年書,可字迹潦草常被夫子批評,不久便退學回了家。當年我亦是她的同窗,對她這字迹決不會認錯。若大人仍有所疑惑,可召學堂夫子前來一認,小人相信夫子那還有黃伏苓曾留下的筆迹,到時候一認便知。”
他既然敢到官府來報案,便是已經做全了準備。區區字迹,馬懷仁自信,便是真如自己所言,請到了曾經的夫子也辨不出假來。
這案情越來越撲朔迷離,牽扯之人衆多。
官老爺也是頭痛,正想令衙役去将學堂夫子一并請來卻被人叫停。
“無需麻煩,如馬公子所言,我倆确實在同一學堂念過幾年書,但他卻不知我為何字迹潦草。”
黃伏苓申請向官老爺借用筆墨,待師爺将筆墨拿來,她便是跪着撩起衣袖、執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寫下刷刷幾個大字。
下筆利落不拖泥帶水,行雲流水間隐約透着幾分風骨,最後提筆一勾,鋒利的筆鋒躍然呈于宣紙上。
見師爺露出了詫異的神情,圍觀的民衆忍不住踮起腳尖探出了腦袋想要一瞧。
黃伏苓收筆,淡淡道:“大人,這才是我真正的字迹。”
大啟有這樣一個好,并不歧視女子讀書上學堂。隻要家裡出得起學堂的學費,便都可将家中女兒姑娘送進學堂念書。
黃老爹經營着生意火爆的肉攤,自然是不差那點學費錢。黃伏苓自小聰明伶俐、能言善道,每日課業完成的又好又快,多得夫子喜歡。
隻是後來有些同窗不願寫夫子留下的課業,便想用錢雇傭黃伏苓代寫。
可小姑娘哪願做這樣的事啊?便在同窗面前糊弄着寫字,隻有交到夫子那的課業才會用自己原本的字迹。
後來也是小姑娘覺得自己不是讀書的那塊料,更願意回家替父親經營肉攤才主動退學。
随着師爺展示字迹的動作和黃茯苓的娓娓道來,才揭示了這張婚書的真假。
“如此所言,這張婚書便是僞造,馬懷仁其心可誅!”趙樂志終于忍到了伏苓的戲份完,按照那個女人提前給的計劃書,接上了自己的戲份,“小人與茯苓之間并未什麼婚約阻攔,反倒是前段時間街口小巷莫名多出了流言,蓄意污蔑小人身為軍戶不僅強搶民女、破壞他人婚姻約。這等抹黑軍風、抹黑大啟士兵榮譽之事,還請大人明察!”
霎時間局勢倒轉,三人洗清冤屈,甚至就謠言一事反将馬懷仁等人一軍,實在是精妙!
官老爺竟不知還有此事,看一下馬懷仁厲聲問罪:“這謠言可是你們三人蓄意傳播,辱沒我大氣軍風!”
三人求饒,紛紛辯解。
馬懷仁道:“小人是無辜的,小人也是聽了傳聞才知黃伏苓背棄婚約此事……”
他一提起婚約便被衆人噓聲圍罵,罵得他大汗淋漓,口不擇言補充:“大人,黃伏苓隻能證實她另有字迹,卻不能證實小人所拿婚約書上的字迹是假的啊!這婚約書是在我身後兩位兵人的見證下所立,仍然可信!”
官老爺清明如明鏡的眼神又照向了那倆老婆子,等她們給出個合理的解釋。
韓婆婆聲嘶力竭,顯出幾分可憐樣,旁人看她那自證的樣子也忍不住可憐:“大人,老身做冰人也有幾十年了,成全的夫妻眷侶數百上千,老身的名譽大夥都是知道的,又怎麼會幫着馬懷仁僞造婚約書呢!”
李婆婆也道:“這婚約書立得早,許是這丫頭後面又學成了其他的字迹也未可知啊大人!”
還是死不承認了啊。
章老爺子搖頭,聽到身後的人擠人動靜便側身上出了一條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