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爬上了陌笑的脊背，懸在指尖的血滴仿佛也凝固了。他緩緩眨了眨眼，剛要開口。

“噗嗤”——

良久的靜默，隻有溫熱的鮮血順着胸口的刀刃滴落，身上的裂縫也幾乎到了極限。

“哥！”仇折玉沖了過來，陌笑這才發覺他們之間不知什麼時候隔了很遠的距離。陌笑想回頭看一眼持刀者，但奈何生命極速流失，隻能無力倒在地上，血液浸透了他的發絲，深深根植腦海中。

無數幹枯的手從地面生長，掩住陌笑臉龐，慢慢地将他拖入地下。透過縫隙看到那個持刀者有着一雙翠綠的深沉的眸子。

好熟悉……是誰？

“不要溫和地步入那片良夜。”他低低的嗓音響在耳邊，叫人分不清是溫柔還是怨毒，像蛇一樣纏上陌笑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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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黃的燈打在陌笑臉上，纖長的眼睫輕顫，陌笑一眼看見了被燈光染上顔色的天花闆。

“……”陌笑有些不太清醒，他轉動眼珠觀察環境。

一切都像做夢一樣，鏡子前的死亡，「伊甸」的家人，這些記憶湧入大腦，一時間分不清現在究竟是何時。

“醒了？”不遠處響起一道淡漠的嗓音。循聲望去，一位帶着厚重頭紗的金發女子倚在窗邊，黑色的頭紗遮掩了她的大半張臉，僅露出蒼白的下巴和豔紅的唇。灰色的長裙拖在地上，漣漪一樣的花紋點綴沉悶的裙擺，精緻的銀飾挂在腰間，流露出寒光。

“水雲？”雖是問句，但陌笑的語氣卻不是疑問，“是你做的吧？”

水雲走近了，輕笑道：“這麼确定，為什麼覺得是我做的？”

“其實一開始我對樂玉的懷疑更大，畢竟和其他人對比起來，樂玉太過正常，加上我的第一次死亡與他有關。”陌笑下了床，與水雲保持距離，“但後來我仔細一想，又覺得你的嫌疑更大，樂玉身上「素核」的味道隻是淺淺染在表面。接觸到「神樹」後我就想明白了，實際上，「神樹」是你使用「素核」的媒介，你很聰明，這樣「素核」的侵蝕會有所減緩，而且也不太會讓人生疑，難怪芙樂茲僅是猜測卻沒有證據，畢竟沒有誰會想到有人會将「素核」放到一棵樹裡。”

“你猜得差不多，但有一點我需要糾正，「素核」并不是我放入「神樹」中的，我當年來到這裡時，「素核」就已經在「神樹」中了，隻是沒有被激活。”水雲停頓了一下，“你繼續說吧，你還想到了什麼？”

“你是「聞樂」一族的人。”陌笑察覺到水雲幾乎是在那兩個字說出口的一瞬間散發出了濃厚的殺意，很快又收了回去 。

“我很久沒有聽到這個族名了，樓笙鎮沒有人知道這是一個已經滅族的族名，真是，”她冷笑着，“太令人懷念了。繼續說吧……”

“還有，你的能力應當和時間有關吧……”陌笑接着說下去，“從我進入樓笙鎮便開始了「循環」，先前我一共死了兩次，這一次是在觸碰到「神樹」後才想起了前兩次死亡循環的記憶。可為什麼這一次你終于出來見我，我想大概是因為你能夠「循環」的次數并不多吧？”

“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呢？非源代碼的機密對你來說應該沒有用處，所以是「素核」對嗎？”陌笑看着面前帶着笑意的水雲，“我想除此之外沒有什麼東西值得你在我身上浪費可貴的循環機會。”

“既然你知道如何運用「素核」，并且還研究出了一種新的能夠減少傷害的方式，那你對于「素核」的了解一定不會少于我。”

“非源代碼曾經秘密進行過一個「素核」的融合實驗，他們将一顆被污染了37%的「素核」與一顆還未被激活的「素核」嘗試融合成一個整體，如果成功的話，最理想的結果是成為一顆擁有被污染「素核」能力的但是完全純淨的新「素核」。很可惜，現實很殘酷，那場實驗失控了，原本作為機密的實驗被迫曝光，從此這種類型的研究被各方勢力禁止。不過我倒是聽說三年前，一個叫迪紮烏的新組織一直在收集「素核」，沒有完全污染的，激活了的，沒激活的，他們都要，甚至搶到了烏合之腦面前，但最後卻能全身而退。”

“那我不妨大膽猜一下，迪紮烏想要複刻非源代碼的實驗，并且他們有一位強大的領袖能夠在多方勢力中周旋，不斷提出誘人的條件，讓各方勢力選擇視而不見甚至是提供幫助。而你，水雲，應該也與迪紮烏達成了合作關系，關于「素核」的信息以及如何通過「神樹」使用「素核」，這些都是他們告訴你的吧。我不認為一個世代與雨靈相伴的族群會去專門研究「素核」，甚至「聞樂」一族很有可能從未聽說過「素核」。至于迪紮烏給出的讓你無法拒絕的條件，我想是關于當年「聞樂」一族滅族的真相吧？”

水雲臉上笑意不再，她“啧”了一聲：“你……有沒有聽過，太聰明反而會丢了性命。”

“但你猜的不錯，我與迪紮烏目前是合作關系，我所擁有的能力也是在他們的引導下獲得的。”

“從你踏入樓笙鎮的第一步，我就開始了「循環」，在第一次裡讓你被「鏡中故我」殺死，因為迪紮烏這次想要的是被激活的「素核」，所以我們一開始的計劃是讓你死亡的痛苦與其共鳴，但看起來第一次的死亡好像并沒有讓你的情緒動蕩得更大。第二次的死亡也沒有任何影響，我有些心焦了，這種大範圍的「循環」隻能使用三次，每一次的侵蝕程度都會加劇。我不可能再聽迪紮烏愚蠢的計劃了。”

“你這樣算是違約嗎？”

“算。所以現在，迪紮烏成為我的二号敵人。”水雲纖細的手指撫過桌面，“聽你說了那麼多，那你有沒有什麼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