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時初歎了口氣上前,認命的幫忙打結:“你怎麼想的,學校缺這玩意兒。”
“想來想去我也不知道該送什麼,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儀式感。“向清黎一邊說一邊在路兩旁擺下一束束藍色的桔梗,這就是慕時初樓梯間聞到的味道。
布置好一切,慕時初四處看了看:“你呢,準備去哪蹲守?”
向清黎指了指教學樓上的天台。
慕時初順着她的方向往上看,意料之中:“嗯,正對校門口的最佳狙擊位,帶槍了嗎?”
“帶炮了。”
“那我去布置炸彈?”
向清黎找好位置把三腳架和相機架好,慕時初則優哉遊哉的在旁邊聽着音樂,孤獨的路燈像是離别的繪影,校門口的梧桐樹下,紅藍□□的視覺沖擊顯得愈發蒼白。
“困嗎?”向清黎走到慕時初身邊坐下,慕時初沒說話,順手把一個耳機塞到了她的耳朵裡。
晨跑的廣播夾雜着莫名其妙的鬧鈴,能清晰聽清楚的是國旗奏樂的聲音,亂七八糟的腳步聲後是登機前機場的提示音,而後是飛機沖向雲霄和墜落的轟鳴,琴鍵的音符和吉他斷弦的震音碰撞,雜音穿透了耳膜讓人不适,最後一段悠揚的鋼琴曲和比賽現場嘈雜的歡呼聲。
開頭是自己熟悉的,京傳每天都有的聲音,結尾向清黎也聽出來了,是《秀場舞台》總決賽宣布排名時的歡呼聲,一個名字夾在裡面聽得并不真切,但向清黎太熟悉了:“恭喜陸以寒。”
向清黎聽完不明所以的看着慕時初等她解惑。
慕時初側頭問她:“聽到什麼了?”
“你說呢?”向清黎睨了她一眼沒說話看向樓下的橫幅。
“真愛啊,這都能聽出來,我剛剛可是反複播放了三次才聽清楚一點,還是帶場外提示的那種。”慕時初意味深長的撞了撞她的肩膀。
“别賣關子了,這是什麼?”
“剛剛找學姐要的,陸以寒的畢設,她把大學四年所有行動軌迹的聲音碎片一一記錄下來,做成了交互式聲音地圖,有個很詩意又莫名其妙的名字叫《人間湊數的日子——我想給京傳寫首歌》。”
向清黎眼睛有些亮晶晶,聽到這個名字笑出聲:“她還湊數呢?那我算什麼。”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因為陸以寒初稿出來的時候,她們全員剛好都在,導師把她們不認真的态度狠狠批了一頓,還恐吓她們就這種态度等着拿不到畢業證吧。”
“搞得當時其他同學恨了她半個月,連那個師姐當時都以為自己差點就畢不了業了,一直到答辯結束離校後才聽懂這首歌的含義。”
“這次她說了五個字。”
”嗯,比上次多了一個字。”
慕時初看着向清黎的眼神不敢讓她再猜,伸出手一個一個數着:“她、真、的、很、牛!”
“她跟我說陸以寒的文字論述裡是這樣介紹的,她收錄了大一軍訓新生們踢正步的聲音、下課鈴響食堂刷卡的聲音、體測過後超市冰櫃飲料碰撞的聲音和雪糕包裝袋撕開的聲音、清晨操場上國旗迎風的聲音、傍晚籃球場撞擊籃闆的聲音、夜幕乒乓球台上彈跳的聲音、上課前老師打開ppt敲黑闆的聲音、秋天踩在枯草上的聲音、周末圖書館椅子摩擦的聲音、放假行李箱滑動落在水泥地的聲音、畢業離校站台催促的聲音、夜市裡小攤吆喝的聲音……還有室友磨牙的鬧鈴聲和她給學校流浪貓投喂時寫下的一段旋律。”
說着說着連慕時初都被這段旋律裡的美好打動,她不敢想象到那麼一天自己會哭成什麼樣子。
“我呢不懂音樂,來京傳的原因你也知道,但我還是想說:向清黎,你這人眼光還挺好的,這麼會選。”
向清黎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不是我好是她好。”
說完順手摘下了她的耳機扣在了自己耳朵裡。
“不是,向清黎,你自己沒有手機嗎?非要搶我的。”
“我呢,知道自己晚上要通宵,所以下午提前補覺了。現在,我允許靠着我睡會兒。”
該說不說陪她折騰到快兩點,慕時初還真有了困意,沒客氣的側身躺在她腿上,用毯子裹着自己還不忘給向清黎分一點。
“我不冷,顧好你自己。”
西北角的人工湖泛起着漣漪,睡夢中的慕時初不自覺裹了裹身上的毯子,向清黎撥正她唇角被吹亂的鬓角的劉海,耳機裡循環播放的是一遍又一遍的人間煙火聲。
這些聲音僅僅是搜集都要費一番功夫,更别說串聯成曲了,如她所說音樂是她的夢想亦是她的生活。
天邊亮起魚肚白,第一抹朝陽灑在慕時初臉上,她是被陽光刺醒的,頭下軟綿綿的東西是向清黎身上卷成卷的外套,外套的主人則正站在相機前沉溺于這片醉人的海。
“你們這種搞藝術的都不用睡覺。”慕時初湊過來看她的取景框。
“嘀~“突然的鳴笛聲讓兩人不自覺的轉了視線。
看着擡起的欄杆和開進來的商務車,向清黎變焦推進了鏡頭,而後立馬拿着包朝樓下跑去。
那是來接陸以寒的車。
慕時初一言不發的補上了攝影位,把向清黎跑出樓的身影當移動機位記錄着。
看見她從包裡拿出最後一束包裝精美的藍色桔梗,跟門衛大叔說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