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難戶，你知道嗎？你應該不知道。”

“我在那呆了一周，每天看材料整材料寫報告。”

“我入庫的第一家資料，是殘疾的父親智障的媽媽，大兒子腦癱小兒子侏儒，唯一健康的老二那年剛高考完，通過村委會找銀行申請助學貸款，男生成績很好卻選的師範專業，寫報告的時候，我慶幸他是個男生。”

“去的時候，我們行長再三囑咐我們，幹什麼都要跟他一起，别離開村委會，兩個人去哪兒都一起不要一個人走包括上廁所，當時還不知道為什麼，後來知道了。”

“村裡的光棍率高到難以想象，天天都有人在居委會鬧着讓村長幫忙找媳婦。”

“有家的都在外面打工，老的在家種地，靠着幾畝田生活，小的在家上學，學校的人頭數都數的過來，家裡有個雞鵝水産養殖的，已經算村裡的大戶了。”

“沒家的在村裡遊蕩，三天兩頭找村幹部鬧事，我沒怎麼見過女孩，聽村長說她們要麼早早辍學在外打工，要麼初中就不上了結婚生娃，也有成績好的出過幾個女大學生，但出去後都沒再回來，過幾年連家裡人一起走了。”

“這算我聽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2018年，村裡大多數人家是沒有電視沒有電話的，你敢信？村長家條件算好的，基本家電和代步工具都有，我們當時的餐飲基本都是他負責的。”

“消息通知是通過村口的大喇叭傳播的，有人從家裡走過來要一小時，來的時候罵罵咧咧的嫌麻煩，說地裡還有活，一聽說給錢，人臉色立馬變了，問下次什麼時候。”

“村裡光棍多，寡婦也不少，男人在外面幹活工傷出事了，賠點錢了事日子還算過得去，好一點的家裡倆孩子是姐弟，差一點的招娣盼娣等望祖。”

“不管父母還是孩子，殘疾率超乎我的想象，幾乎家家戶戶都至少有一個病人。我總算知道為什麼會開倆小時了。”

“我跟一個妹妹在那兒的幾天，愣是沒敢出過居委會的門。”

“本來早就該走的，但那兩天突然下起大暴雨沒停，村裡沒修路全是土路，車很難開出去走不了，所以隻能先待着。”

“因為下雨村民也不便出門，那兩天比起前幾天沒那麼累，更多是電腦錄内容的工作還算輕松。”

“回去的時候，行長問我們感受，我說沒想到現在還有這麼貧窮又落後的地方。”

“行長笑了笑說，那是你還小，見的少，這個村在當地已經算好的了，真正的貧困它根本排不上号，但其他的不方便帶女同事去，所以才來的這個，剛好活也不重離得也不遠。”

“呆了一周，行長讓我們回家休息兩天，我消化着當時的經曆很難用語言形容，試圖用綜藝麻痹自己。”

“那年《秀場舞台》是男團季，她是特邀飛行嘉賓，總決賽上笑着帥氣的打了個響指，一邊自我介紹一邊給師弟加油：“大家好，我是IFY的陸以寒，學弟們加油。”

“那一下，快把我魂勾走了。”

京傳音樂學院2014級的迎新晚會，陸以寒坐在觀衆席，因為導播一個意外的鏡頭全網走紅，被評為音樂系系花。

大屏幕切到她的時候她正在玩手機，她是在周圍的人的歡呼聲中發現的，剛擡頭看見大屏上的自己，還有些害羞下意識用手輕輕掩了一下，整個人白到發光。

随着歡呼聲越來越大，鏡頭又遲遲忘了切走，害羞之餘她控制不住的勾唇笑了一下，自然又明媚，那種欲蓋彌彰的嬌羞襯得人越發生動，美到讓人窒息。

有同學随手拍下這一幕傳到網上，那個視頻在外網意外走紅，随後就有星探找到了她。

WY娛樂是更側重于歌手和偶像團體孵化運營的綜合娛樂公司，與小韓的SM、JYB、YG等公司有着深度合作關系和戰略運營，民族樂出身的她，想借着這個平台和機會把音樂文化更多的帶給全世界，想着沒什麼損失陸以寒就痛快的簽約了。

WY娛樂當時正在進行一輪融資，各種模式體系還不太成熟，公司條件也不是很好，沒有預算租借專業的練習室或者請音樂舞蹈老師，她就帶着大家在城郊的一個地下室裡日複一日的練習，每天跳到鏡子起霧。

“她是公司裡的第一批練習生，也是旗下女子組合的全能leader，海外訓練的一年她是基本功最紮實的，也是成長最飛快的一個。”

“2016年《秀場舞台》第一季籌備之初，她僅用三個月時間，帶出一支默契配合的七人組合前去參賽，初舞台憑一支民族唱腔的抒情歌拿下導師的3A評級，最後全隊3人高位出道包攬前三，1人卡位，她是那場比賽的斷層C，我們入學那年是她正紅的時候。“

“我才知道，那天圖書館門口的人，是她。”

“大三大四那兩年，陸以寒幾乎是個連軸轉的空中飛人，僅有的睡覺動作不是在天上就是在路上完成的。”

“我用午休的時間看完了她那兩年所有的物料，甚至包括她粉絲寫給她的應援曲，很好聽，我聽了，也是我上下班路上的伴奏。”

“可是她要畢業了，我以為沒機會了。”

“上天眷顧我，她申請延畢了。”

“那天在圖書館門口見到她的時候，她是專門回學校辦手續的。”

IFY告别演唱會上，她最後的發言是這樣的：“很感謝這兩年經曆和遇見的一切，是大家的愛讓我走這麼遠，圓滿雖大于遺憾，但遺憾總是有的，現在我想停一停，再回學校去彌補一下，我錯過的那段大學時光。”

“後面的你差不多都知道了。”

慕時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何止是知道，六年間她陪着向清黎走遍陸以寒經過的每個城市，在敦煌的星空下聽她說"有些光要走千年才被看見"。

看着牆上的照片，慕時初回憶着那場關于豔照門的風波是如何解決的呢。

徹夜沒睡的向清黎跑到醫院翻就診記錄，在門口等了一宿找到了當天的值班醫生。

她對那晚的情況記憶猶新，陸以寒手上除了傷口，更觸目驚心的是碎玻璃碴。

這情況不難猜，她當即問陸以寒需不需要報警，被陸以寒拒絕了，但她怕後面會有需要，特地留下了當時所有的就診記錄。

她有個正在上高中的女兒，這兩天網上沸沸揚揚的消息也有所耳聞，摸清向清黎她們的來意倒也沒貿然把東西直接給她們，怕被有心人利用，旁敲側擊的詢問了兩句。

“你們跟她什麼關系。”

“關系……”向清黎正想着怎麼答，慕時初先一步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