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種情況叫上他安全點。”

“向清黎，你還挺周到。”

“嗯，畢竟我柔弱又惜命。”

.......

如果讓慕時初選人生中最難忘的一瞬間，慕時初想第一是那一刻，第二便是這一刻，因為她們見證了彼此最狼狽最脆弱的樣子，扯平了，還挺爽。

那天兩人在山上坐了好久好久，不似十九歲少女夜騎的轟轟烈烈和梨花帶雨，更多的是二十七歲成熟女孩相顧無言的沉默。

天空的候鳥像潦草的标點，不規則的群星解不開方程的糾纏，交錯的身形就像習題冊上的坐标系，在通往黎明的站台調整着後會無期的終點線。

清晨的霧很大，沒有破曉也沒有日出，記不清中間多少次被躲開的目光碰撞，一朵巧妙的雲選擇了最好的時機流動，将太陽擋的嚴嚴實實，唯獨剩下剩下發光的輪廓，證明着光的存在。

來山頂看霧，這感覺真是糟糕透了。

向清黎知道她的世界暗了，徹底暗了。

“慕時初，我好難過，認真的難過。”

“我的太陽失約了。”把自己灌醉的向清黎又陷入複讀機的循環播放。

“會出來的。”慕時初接住了她的失意，說給太陽也說給她。

回去的路上，慕時初開車，向清黎沒有再說一句話，

接下來的幾天看似沒有什麼異常，比起前幾天會喝水會吃飯，實際向清黎把自己關在暗房裡，除了吃飯喝水上廁所都沒出來過，直到陸以寒回來那天。

“站遠一點。”

半個多月前的不愉快還曆曆在目，但知道她回來的時候，向清黎還是忍不住去了機場。

T3到達口，陸以寒看着瘋狂湧來的人群，先是環視一圈，而後目光定格，落在後面遠遠站着不為所動的向清黎身上。

說不清楚的孤寂感，讓陸以寒的目光控制不住的想在她身上停留，熟悉又陌生，就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自己要抓不住了。

陸以寒想朝前走兩步奈何被人堵得動不了，還想再看下去試圖發現些什麼，旁邊的助理好像收到了什麼消息暗暗用手機戳她。

陸以寒無暇顧及其他掃了眼上面的消息，轉身朝身後跑去，機場安保人員用這個間斷及時阻隔了洶湧人群。

向清黎看着這場荒唐的鬧劇轉身離開，就像從未出現過，拐角處的陸以寒再回頭已經找不到那個身影了，就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是幻覺一樣。

拿到過客的劇本其實也挺好，至少可以夢想像個大俠一樣帥氣的退場。

向清黎頹了，徹底頹了，就像被抽走了靈魂一樣，每天不吃不喝的把自己關在房裡，除了上廁所的時間幾乎都是在睡覺。

三月天小孩兒臉說變就變，一聲驚雷，把睡得昏天黑地的向清黎吵醒，閃電帶暴雨，激起向清黎身上那種不要命的瘋感，沒猶豫的起身開門朝外面跑去。

慕時初正在客廳看電視，看她傘也不拿的就往外跑吓了一跳：“你去哪兒，外面下雨呢。”

“向清黎！”

向清黎跑到樓下猛地跳進一個水坑，慕時初拿着兩把傘匆忙的追了出來，看見她這個樣子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傘，顯得有些多餘，想也沒想就把它們扔在地上。

蹦的正歡的向清黎，看着旁邊突然加入的人說不清什麼情緒，直到把全身力氣消耗殆盡，才癱坐在旁邊的長椅上。

仰頭看着空中急速下墜的雨滴，不知道多大的重量和加速度才能讓自己徹底失憶，側頭看了看旁邊的慕時初，向清黎開口道：“你們不一樣。”

“？誰？”

“陸以寒”

終于聽到這個禁忌的名字了，這個可以輕而易舉牽動着向清黎情緒，讓她看起來不那麼人機的人。

這麼多年，向清黎喜歡陸以寒，很喜歡很喜歡，慕時初知道。

“講講我不知道的？”

試探而非肯定，向清黎感謝慕時初的尊重和理解，她總能将這些細節拿捏的非常精準，擊穿自己的所有防線。

“我第一次見她，也是這樣一個雨天，在京傳圖書館門口。”

即使心裡難過，但她說到她眼睛還是笑得，可能連她自己都沒發現，慕時初想。

“你從來沒說過。”向清黎從不掩藏她對陸以寒的喜歡，全宿舍都知道，也可能全班女生都知道，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因為開始的突然也沒有結束。

如果不是那年意外在她電腦了看見按時間命名的文件夾，慕時初也不知道陸以寒會是向清黎藏在13個相冊裡衆所周知的秘密。

“記得我剛跟蔣歸羨分手的時候嗎？每天泡在圖書館裡完成我的《分手日記》。”

慕時初點點頭：“嗯，還有幸拜讀過。”

向清黎喜歡寫東西，那段時間兩人剛好看了一個電影，劇中的女主原諒男主77次後選擇了徹底分手，每一次都有記錄，所以向清黎也模仿着複盤了自己短暫的愛情。

“有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雨，我心血來潮想跑出去淋雨，可是沒如願。”

“哦？”向清黎喜歡陰天，喜歡雨天，唯獨不喜歡晴天，慕時初也知道。

“我當時就這樣。”向清黎說着說着站了起來，張開雙臂向天空做擁抱狀而後閉上眼，本來很喜歡雨水砸臉上的觸覺，但沒一會兒這種感覺就突然都消失了，再睜眼就看見一把印着蠟筆小新的透明的卡通傘罩在上方。

向清黎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