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白瓊玉伸出手,那手上仿佛還留存着沙也加的體溫,那是她在這個世界存在過的最後痕迹。
而那一點最後的溫度,也在一點點地消失。
“我永遠失去她了。”
“不是這樣的。”見白瓊玉一直愣愣望着自己的手出神,昕音摸了摸白瓊玉的頭,“你隻要多活着一天,都是她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痕迹。”
白瓊玉愕然地擡起頭,有些不相信昕音竟然也會安慰人。
“這話是南斯跟我說的,”昕音将摸過白瓊玉腦袋的手,使勁在衣擺上擦了擦,“所以,我要永生。這樣一來,南斯的靈魂便也會跟着我永生。”
白瓊玉:......
真是不管什麼話題放到了昕音身上都會跑偏。
他的視線看向滿目瘡痍的鋼鐵堡壘内部。
鋼鐵堡壘中那些“仙族”,很多都跟消失那些消失的“神族”後裔們維持着良好的關系,其中不乏一些至交好友。
此刻聽說了這樣的噩耗,都無法掩飾住臉上的焦慮。
譚希桃心中的憂慮和悲傷并不比他們少,隻是,卻依舊維持着表面上的冷靜,一張張地發送着聯絡符。
此時她終于有些理解昕音了。
既然決定要擔負這份責任,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遇事便躲到人的身後,第一反應就是想着逃避。
換了以前,她可以像鴕鳥一樣,将自己的意識完全沉浸進精神毒.品一樣的虛幻世界裡。
她可以去看星宇影舞團的演唱會麻痹自己,可以關上燈,幻想自己和關瑤手拉着手在落英缤紛的林中漫步的場景。
那樣一來,真實世界中的煩惱便仿佛被關在了門外,自己的靈魂能夠得到短暫的安甯。
可是現在的她不行。
她多逃避一秒,都意味着會有無數人因她的懦弱和逃避而身陷險境。
譚希桃深吸了一口氣,準備和火翎一起回議事廳,讨論一下接下來的輿論走向和該怎麼解釋這些神族們的消失。
肯定不能直接将真相說出來。
那樣一來,隻會引發更大的恐慌。
在忽悠人這件事上,昕音和火翎都挺在行的。
但是譚希桃不大想跟心思比九連環還難解的昕音作進一步的交流。
就昕音那種熱衷攪事的性格,自己要是按照他的計劃來,不知道要平白生出多少意外。
于是,譚希桃扭頭尋找火翎的身影。
他的穿着相當顯眼,禾虞花成的精似的,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到。
譚希桃的視線環繞着堪比災難現場的鋼鐵堡壘内部,逡巡了好幾圈,這才确認,火翎已經消失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晚人一步,也被這個世界當成垃圾掃出去了。
譚希桃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有些冒火了。
她能理解他這個便宜弟弟行事跳脫,有時候甚至能不發一言,孤身進入險境就為了查一個真相。
火翎或許是不想别人為了他擔心,也或許是不想别人對他抱有過多不切實際的期待,所以做事向來是先斬後奏,很是讨打。
可是....
譚希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突然“咦”了一聲。
不對,火翎不該是這樣分不清大是大非的人,他肯定知道接下來得去議事廳開會。
面對這樣的大事,火翎分得清輕重,即便是有别的事要先去一趟,至少也會找人帶個口信。
說來,方才的火翎似乎确實有哪裡不大對勁。
奇怪,是哪裡不對勁呢?
金玉城郊外,火翎才剛一回身,就見到了跟在他身後的昕音。
“跑什麼?”
昕音臉上的笑意極冷極淡,看着火翎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沒跑啊,就正常離開。”火翎很是不解,“鋼鐵堡壘又不是我的地盤。我一個魔王繼續留在仙族的地界裡不是等人削麼?”
昕音擡了擡下巴,濃郁的紫(怨)氣立刻如同牢籠一般,将二人包裹了起來,形成了一個不透風的罩子:“你究竟是誰?”
“昕音,你莫不是年紀變大,真的得了那個思維紊亂的病症?我還能是誰?”火翎有些無奈,看起來像是想要摸摸昕音的頭,卻被後者漠然躲開。
火翎伸出兩根手指,戳到昕音臉前:“這是幾?”
昕音:.....
若不是他有了充分的證據知道眼前人不是火翎,這種詭異的腦回路還真像是火翎能有的。
昕音将脖子往後挪了挪,沒理會這個可疑人士的弱智問題,漠然道:“首先,如今三界的定義早已十分模糊,你身為‘三界共同發展協會’的發起人之一,鋼鐵堡壘也是你的管轄範圍,什麼叫‘仙族的地界’。”
随着昕音的話語,火翎收回舉着的兩根手指,嘴角本身挂着的笑也一點點地僵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