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常志猛地一拍桌子,“他糊弄誰呢——”
話音一頓,顯然,作為商場上的老手,陶珑能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我已經叫人去查了,但是一時半會兒估計也沒個音信。”陶珑摩挲着腕上玉镯,“今日來,就是為了給您提個醒。”
沉默良久,孫常志長歎一聲,怅然道:“我們阿珑長大了。”
陶珑笑道:“您說什麼呢?我都是寡婦了,還談什麼長大不長大?”
聽到“寡婦”二字,老頭瞬間來了精神,念叨起來,“我這些年也沒少給你介紹才俊,可你偏偏一個都看不上!你說說,梁椟那人到底有什麼好?叫你念念不忘?”
陶珑一時語塞,猛然想起,杜成風此人,他好像還沒和外祖父提起過。
她求救地看向雯芳,雯芳别開眼。
快二十年的朝夕相對,雯芳還能不知道她這會兒在愁什麼?但這次陶珑可算是找錯人了。
“說起來……”
陶珑搜腸刮肚尋找合适的切入點,磕巴半天,才繼續道:“告訴我這個消息的人,是陸氏的掌事。”
孫常志:……
老爺子皺眉,問:“他們什麼時候這麼好心了?不會是賊喊捉賊吧?”
“不無可能。呃,但我是想說,這位掌事他……姓杜。”
孫常志:“男的?”
陶珑點頭。
老爺子一捋胡須,“你要是看上了,也可以考慮讓他入贅。”
陶珑讪笑兩聲,又看向雯芳。
“我和小姐,還有老爺、大爺大奶奶都覺得,此人和姑爺十分相似。”雯芳面無表情地陳述事實。
孫常志:……
“怎麼你父親他們都見過了,你才跟我說?”他被氣得吹胡子瞪眼,“不對!長得像梁椟?什麼意思?”
雯芳:“是一個人來着。”
孫常志呆呆想了半晌,才繞過其中的彎來,不可思議道:“他沒死啊?”
用力閉了閉眼,陶珑幹脆破罐子破摔,将與杜成風有關的事和自己的猜測一股腦地和盤托出,末了道:“我疑心織造司的消息是他有意透露給我的,目的不明。”
孫常志深吸一口氣,輕按自己的眉心,問:“阿珑,你是不是還有事瞞着我?”
陶珑眨眨眼,“沒了,就這一件事,也是我實在怕您念叨才一直沒想起來說。”
“你今年執意要去攪織造司的渾水時我就覺得奇怪,”老爺子神色複雜地望向她,“織造司還偏偏就放棄合作多年的陸氏,轉頭選擇選擇了你。”
陶珑坐得端正,不躲不閃地直面外祖父的審視。
“阿珑?實話實說,你就是故意的,是不是?”
“不全是。”陶珑答得坦然。
“那至少是你主動惹禍上身,我沒說錯吧?”
陶珑:“嗯。”
她如此坦蕩,孫常志反而無法再诘問,隻是無奈地垮了下去,有些頹然道:“我以為你做這一切,無非就是為了能給陶老大和你哥哥做個後盾……阿珑,祖父如今也看不透你了。”
陶珑無所謂地笑笑,“您放心,無論如何,我一不會以身犯險,二不會将孫家和陶家牽扯進來。”
孫常志卻搖頭,“不隻是這些。你要知道,一旦和宮裡的勢力扯上關系,就再也洗不幹淨了。”
“即便當今聖上放寬了不少對商人的限制,但所謂‘士農工商’,咱們永遠是被踩在最底下的,隻要有心,随便什麼罪名都能将我們殺個片甲不留。也就隻有陸氏那樣的,才能免此一劫……可我既不願這麼做,你父親也是個憨頭憨腦的,搞不來官商勾結這一套。”
孫常志眸光隐隐閃現淚光,“可是,阿珑,你主動要跳進去。若是有個萬一,你叫祖父怎麼辦?”
“不會的,您相信阿珑。”
陶珑起身,跪在孫常志腳邊,雙手搭在老爺子膝蓋上,認真地說:“您知道的,我不是顧前不顧後的人。”
孫常志握緊了外孫女的手,似有千言萬語要說,最後卻隻是輕拍她的腦袋,笑道:“我自然相信你,隻是,遇到問題,一定及時來和外祖父說,知道嗎?”
陶珑使勁兒點頭。
“那你和杜成風那個是什麼情況?”
陶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