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生溫泉旅館的角落一桌旁,年過七十的俄羅斯籍老教練正抓着自己的小弟子數落着。
這裡發生的鬧劇,全都是因為他。
婚禮前幾天在長谷津都隻有淡得隻有一絲甜味的櫻花酒,所以忍耐了好幾天終于找到一個由頭的尤裡,在這一天打開了特地準備的一瓶,高度數伏特加。
原本他是打算用來送給維克托的,但是當他拎着瓶子起身,打算向他們那桌走過去的時候,他看到隔壁正在躲克裡斯的小鬼,正睜着那雙淺藍色的眼睛,一臉好奇的盯着他的酒瓶看。
那表情特别像他小時候看到爺爺喝伏特加,而好奇想知道味道的樣子。
于是他又坐了回去,想着反正送給維克托的話等下也要打開的想法,提前把酒瓶打開遞到他鼻子底下,“伏特加,以前見過麼?”
也許是第一次接觸到烈酒,從瓶口冒出的酒精氣味讓迪蘭皺起了鼻子。不過沒過多久他又變回好奇的表情,甚至一隻眼睛湊到瓶口往裡看。
“沒見過,媽媽很讨厭酒的。”瓶口處,迪蘭天藍色的眼睛眨了眨,覺得發出這麼刺鼻的氣味液體居然是透明的而感到神奇,“而且我們不應該喝的,為了以後着想。”
“我也隻有休賽季的第一個月會喝。”身為運動員尤裡當然知道迪蘭想說什麼,而且他也确實隻有賽季後第一兩個星期會完全放松,之後就會又回到緊張的訓練裡面去了。
他看着迪蘭實在是好奇的樣子,将酒瓶從對方的臉前拿走,拿過一旁的鐵勺倒出一小口在上面,遞了過去,“想喝?就隻能嘗這一點。”
這也是他爺爺在他小時候經常對付他的招數。
于是尤裡就看着這個小鬼将鐵勺接過,遞到自己面前,然後小心的伸出舌頭碰了一下勺沿,之後将那不到3毫升的伏特加喝下。
“咳咳咳——”
以及毫不意外看到他被這烈酒嗆紅了臉,咳到眼眶都紅了。
“哈哈哈哈——”這一刻的尤裡·普利賽提,突然就懂了為什麼他小的時候,爺爺那麼喜歡用這個方法捉弄他。
于是這兩天被間接性的被維勇二人坑着帶迪蘭的尤裡舒心了,準備起身将手中開了口的酒送過去給維克托那邊。
而就在這時,他的袖子被拉住了,就是剛才被他喂了一口伏特加的少年。被剛才那口酒嗆得暈暈乎乎的一之濑迪蘭眼眶已經發紅,并且水盈盈似乎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醉了?就一勺酒??
尤裡面色震驚的看着腦袋搖晃,暈暈乎乎的金發少年。然後他就真實的體會到了,這個被維勇當做兒子的小鬼,和豬排飯的相似度又增加了一點。
——比如和勝生勇利像了個十足的糟糕酒量,以及酒品。
接下來的十來分鐘,并不想将事情鬧大的尤裡嘗盡各種辦法,在阻止這個小鬼的大叫。
但最後失敗了。
在尤裡的視角裡,這家夥在醉了之後,突然就嚷嚷着‘要見維克托’,而且因為自主切換了更加熟悉的英語,導緻在場的勝生家爸爸媽媽以及姐姐三人都聽不懂他在說什麼,隻有尤裡聽懂了。
“I haven’t seen him.. and he is gone 「我都沒有見過他他就走了」嗚……”
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寬子媽媽湊了過來,為難的撓了撓頭發又不知道說什麼,她聽不懂。
這時迪蘭的餘光捕捉到她的動作,于是仰頭看過去,
“I wanna see victory! Yuri papa said he is soooo cute that I was grow up by listening the stories 「我想見小維!勇利爸爸說他超——可愛的,我小時候就聽着他故事長大。」”
在發現寬子媽媽沒有給他回複之後,他又垂下頭坐回去碎碎念,“I haven’t seen him.. and I didn’t know he is gone..”
内容又開始重複之前的了,一時間尤裡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如何吐槽,這小鬼原來真的會叫勇利做‘爸爸’,還有維克托不是好好的在遠一點的餐桌吃着飯麼,這家夥說的他已經死了一樣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桌的人三人聽不懂他說什麼,唯一聽懂了他說什麼的尤裡又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麼意思的情況下,迪蘭鬧得越來越厲害,最後就差在榻榻米上面躺着打滾的時候,勇利發現這邊動靜走了過來。
“這說的是我們家以前的小狗,已經去世了的小維。”勇利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伸手去揉躺在榻榻米上面迪蘭的頭發,試圖讓他靜一靜,“可能是我之前回日本的時候,都沒有好好告訴他小維去世了,所以一直憋着不開心吧。”
被勇利按住了頭之後的迪蘭,瞬間安靜乖巧了下來。還沒有酒醒的他已經維持着仰躺在榻榻米的姿勢,白天穿着那身特别亮相的西裝已經被他滾得有些皺了,領結也蹭到不知道那裡去,但那雙淡藍色的眼睛卻意外幹淨的盯着天花闆,時不時眨一下。
勇利看了下他呆得要命的反應,有些奇怪“所以他剛才怎麼了,就突然鬧了起來?”
“咳——”罪魁禍首的尤裡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将手中還沒送出卻開了口的酒瓶遞了過去,“剛才不小心,喂了一口,一小勺鐵勺那麼多。”
至于是抱着什麼樣惡作劇心态的‘不小心’,隻有尤裡·普利賽提本人知道了。
“什麼——?”同樣發現角落鬧得厲害,順便也想找個借口看一下這個被維克托說是自己和勇利孩子的老教練,雅科夫走上前聽到自己的小弟子的話後,氣得帽子都要炸開,他伸手将尤裡抓到另外一個角落去,碎碎念教訓着。
各種關于‘那是維恰的孩子!你這樣是欺負他!’,‘才十三歲怎麼可以喝伏特加!’,‘你自己也要注意不能多喝烈酒’之類的話題。
以及尤裡拖長了聲音的,“真的一小點,沒想到他酒量這麼差——”的自我辯解。
他餘光看着之前角落那邊,醉了酒後軟的似乎可以将他手腳打一個結的小鬼爬起來,然後又暈乎乎的往前一倒,沖進勇利懷裡的傻樣,以及後來趕過去的維克托撈小鬼的動作,世界排名的老虎先生忍不住勾起嘴角,偷笑一聲。
就現在還被那對笨蛋夫夫全方面保護着的雛鳥,估計還得好幾年後,才能變成他賽場上面最有力的金牌競争對手。
然後他的這一下偷笑,就被自己的教練雅科夫看到,并且加倍速的碎碎念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