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注定沒法心平氣和、安安靜靜的吃完了,卓遠之問道:“你跟誰結婚啊?”
“你們也算認識,我也跟你們提過,就是宋星運。”說話的功夫服務員終于把肉菜上來了,卓行路趕緊給卓遠之和何鴻書各夾了一筷子紅燒小排。
何鴻書問道:“那她家長知道嗎?怎麼說的啊?”
卓行路實話實說:“我們倆商量好了,但是沒有跟她爸媽商量好。”
“合着人家爸媽都不知道自己閨女要結婚了?卓行路你這事兒做的也太過分了啊。”何鴻書撂了筷子,正色說道。
“的确過分,媽,但是我是真的喜歡她,她也真的喜歡我,我倆不是腦子一熱做的決定,也不是三分鐘熱度。”卓行路說,“我想等你們回來了再讓她告訴她爸媽,這樣也能讓她爸媽放心。”
卓遠之知道卓行路話裡的意思,他們當時頭上的帽子沒摘,自己的孩子這麼多年沒少因為這事兒吃苦頭,但是他吃苦吃虧也不說,隻報喜不報憂,還反過來寬慰他們肯定會有平反的那一天。
卓行路在這件事上猶豫,說明他是動真感情的,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似的打打鬧鬧,不然他不會謀劃那麼多。
卓遠之寬慰何鴻書道:“孩子的事情讓孩子自己決定,既然他對人家姑娘負責人,咱們做父母的也不能不支持他,當務之急就是趕緊告訴那個姑娘的父母,看看人家女方家長的态度,如果同意的話,那我們就得好好準備,不能讓人家覺得我們不重視孩子,看看什麼時候合适,我們上門拜訪一下人家,帶點禮品什麼的。”
何鴻書有些懷疑,“人家爸媽能同意嗎?”
“應該沒問題。”卓行路并不能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單輪現在的情形,卓家的所有人都可以對他都挺滿意的,但是這畢竟隻是處對象,沒有談到結婚這一步。
何鴻書想了想,擺擺手說,“不行不行,現在還不能說,還是等你爸和我恢複原來的職位之後,你們再坦白,這樣也能讓人家爸媽放心,星運家庭是不是都是工人出身?”
“是工人出身。”卓行路說。
“那就等你爸和我恢複職務,也沒等幾天了,下周一我們就正式回原來單位報道了,這麼多年停發的工資也會補回來,到時候留着這些給星運做彩禮,至于其他的,到時候别人有的我們自然也得有,這當然是得在她她同意的前提下哈。”何鴻書警告卓行路,“你别給我再整點什麼讓你爸和我震驚的事情出來。”
卓遠之輕輕歎息,“行路真的是長大了,我和你媽本來覺得時間也沒往前走多少,但是聽到今天你說你要結婚的消息我們才發覺時間快得不得了,你和我們分别的時候也不過才十幾歲,還是稚子,現在就要成家立業了。”
一家三口結賬走的時候周簡雅追了上來,她臉上的羞紅已經褪去了,顯得蒼白和無力,嘴唇上沒有太多的血色,說道:“伯父、伯母,真的太抱歉了,我向您們表示我自己的歉意,也替我父母表示我的歉意,我們着實是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我以後會報答你們的。”
何鴻書不願意同孩子置氣,也不願意給孩子難堪,她給了周簡雅忠告,道:“簡雅啊,你自己要努努力。”
“伯母,我記住了,我會的。”周簡雅低頭看着地面,不好意思面對何鴻書。
何鴻書說:“你回去吧,你爸媽還在等你呢。”
何鴻書和卓遠之這多年的幹校生活,見了太多肮髒事兒,也見了太多龌龊的人,他們隻能希望,這個孩子以後能夠做一個不同于她父母的人,孩子和父母太過于相似,不見得是好事。
卓遠之和何鴻書是在周一正式回到原來的職位上的,這時候一切都已經步入正軌了,何鴻書催促卓行路,“你什麼時候給星運爸媽提你們的事兒啊?”
卓行路雖然也急,但是他至少得先把自己爸媽穩住,說道:“就今天就說。”
卓行路載着宋星運去火車站去騎回來她的自行車,他把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給宋星運講了一下,宋星運禁不住感歎,“還真是什麼樣的人都有啊。”
“林子大了,自然是什麼鳥兒都有,不說遠的就說胡同裡你們隔壁那一家,是不是也在掙房子掙得不可開交,還有居民樓六樓原來因為劃分成分房子被均分給除了他家的之外的另外兩家的那一戶,也是在争。”
這個陣痛,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下。
卓行路轉了話頭,說道:“我想跟你爸媽坦白。”
“坦白什麼?”宋星運手裡拿了串兒剛買的糖葫蘆,山楂球紅的亮眼,吃着酸的不行,她牙都被酸倒了,捂着嘴巴緩緩的時候說道。
“你不會是忘了吧,坦白我們要結婚的事情啊。”卓行路猛地一刹車,宋星運的糖葫蘆上面的糖衣就粘到了卓行路的棉服上。
“你說的這事兒啊。”宋星運又不緊不慢地咬了一口糖葫蘆,道:“我已經跟我爸媽說過了。”
卓行路回頭盯着鎮定的宋星運,這時候換宋星運老神在在了,他反而成了慌得不得了的人,“你什麼時候說的啊?你爸媽同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