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局外。
夜幕低垂,夜色逐漸濃郁,月亮懸挂着半空中,灑下一抹柔和的銀色。大地被溫柔的月光覆蓋,一切都沉浸在幽靜的氛圍中。
這時,黑夜中,一道颀長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來,在白晝的燈光下露出面容輪廓。
全靜在警察局門口徘徊不定,時不時往遠處望去,在餘光終于注意到謝知行身影時,有一時的欣喜。
直到随着他的靠近,他整個人擠進燈光下,面上的冷意毫不掩飾。
觸及到對方不含任何情緒的黑眸,似是警告,似是厭煩,嘴角剛挂上去的笑意凝固,随後慢慢撫平。
謝知行沒看她,而是徑直進入警察局。
猶豫半晌,全靜還是跟在他身後,不算太長的路程,她不斷擡起眼觀察離自己一米開外的男生,周身散發的冷意迫使她不敢靠近。
在她的印象中,謝知行從小便是寡言少語的人,脾氣也是大院内出了名的陰晴不定。
全靜與他沒什麼太大牽扯,隻是小時候因為宋清暖的緣故,幾人呆在一起的時間較長。
還有就是某次放學,她跑來宋清暖的班級找她一塊回家,剛走到教室門口,便看見謝知行一手将一個男生的頭按在桌上。聽到動靜,男生擡頭朝門口看去,四目相對,她看清謝知行眼底的狠厲。
最後,她被吓得好一陣子不敢跟宋清暖他們呆在一起。
而如今,說熟悉吧,隻能算是認識。
“你…”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自身前落入她耳中。
聽到聲音,全靜條件反射站定在原地,猛然擡頭,原本走在前頭的謝知行不知道何時停下,緊繃着身體看他。
“怎麼了?”她問。
“你…”謝知行蹙了下眉,“叫什麼名字。”
“……”
的确是認識,認識得隻不過面上認識而已。
“全靜。”
謝知行點點頭,随後念了一串數字。
全靜聽着一臉茫然,呆愣看着他。
“我的電話。”謝知行說,“下次她再胡來,給我發消息。”
全靜點點頭,見他轉身要走,剛忙又叫住他。
見他眉眼漸漸有些不耐煩,全靜咽了咽喉,迫切說的自己叫住他的目的,“要不你再說一遍?我…沒記清。”
“手機。”
全靜把解鎖好的手機雙手遞給他。
謝知行點開通訊錄将他的電話存進去,随後遞給她,轉身朝面診室走去。
一進去,吵鬧聲如波濤洶湧般砸入他耳中,吵得他不由得蹙眉,定睛看去,宋清暖正坐在椅子上,與站在對面的某個黃色短發的男生激烈争吵。
宋清暖臉頰微紅,怒視着對方,眼中的怒火似乎要将一切燃燒殆盡:“明明就是你們先敲詐勒索我們給你們安全費,你這人做事還不承認!還是不是男人啊!”
為首的男生剛要罵出聲,餘光注意到一兩個警察看着這邊,怒火隻能憋在心頭,壓抑着怒氣反問:“我勒索過你?放屁!”
“你看你看,你還不承認!”
“那你說我什麼時候勒索過你?”
“上周星期三下午放學,你帶着他。”宋清暖指着他身邊那綠頭發的男生,還有另外個黃頭發的男生,“還有他,來勒索我要安全費,還說不給不讓走,要是敢告訴老師跟家長,你們就揍我。”
她說的振振有詞,不論是當事人還是旁觀者都被她這一套措辭給說服。
身邊作為旁觀者的裴照都被她這一副面不改色的措辭所蒙騙,壓低聲音,湊到她耳邊說悄悄話:“不是,你真被他們勒索過啊?”
宋清暖半掩唇回他:“電視上學的。”
與宋清暖争吵的男生被氣得臉色青了白,白了青,牙關緊咬,緊盯着宋清暖不放。
他們雖然幹着不文明的事,随時随地堵人勒索,但被勒索那幾人,他們好歹是有記憶的,壓根沒有面前這趾高氣昂的女生模樣,這妥妥就是污蔑!
他要告他們诽謗!
“放屁,我們勒索過的人我們都記得,壓根沒你。”
話音剛落,宋清暖像是抓到什麼把柄般,嘴角露出一絲笑,扭頭沖旁邊的女警察道:“警察姐姐,你聽到了吧,他們勒索未成年在校學生。”
衆人:“……”
為首的男生被她這一番話弄得一怔,恍惚間好似想起他們剛被帶來那會兒,對勒索敲詐這事拒不承認,還倒打一耙說他們無緣無份掀他們桌子鬧事,索要賠償。
“行了行了。”不遠處看戲的男警察聽完燒烤店老闆說完來龍去脈後走過來,沖着為首的男生說:“勒索敲詐本就不對,人家還是學生,你們就敲詐,還有沒有點良心?”
随後又對着宋清暖他們說:“還有你們,要是再遇到這事就及時告訴老師以及家長,而不是找一兩個同伴就去找人對峙,萬一别人身上帶着利器呢?拿命去讨公道?”
面對警察的教育,宋清暖斂起笑臉,不敢多嘴,低着頭埋頭聽着,一副虛心知道錯了的模樣。
警察并不想為難他們,接着對她說:“讓你們打電話叫家長過來,人呢?”
聞言,全靜急着出聲,舉着手示意這邊:“這裡這裡!”
面診室簇擁着很多人,聲音一出便吸引了室内很多人的目光,其中也包含旁邊角落站着的勒索敲詐的那幾人。
“是你!”為首的男生突然出聲。
四目相對,全靜不由得後退一步。下一秒,一個寬闊□□的身影擋在她面前,隔絕那人看向這邊的目光。
此景一出,在場的警察自然看出端倪,回想起剛剛為首的男生那句“是你”,經驗頗深的男警察這時忽然想到什麼,及時出聲:“要是再有下次,就不是拘留這麼簡單了。”
深層含義便是,要是你想報複,那就不是刑事拘留這麼簡單了。
為首男生自然聽得懂深層含義,收回視線沒再說話。
男警察掃了他一眼,轉頭對着剛剛出聲的全靜問:“家長呢?”
話落,一道清冷而又熟悉的聲音響起。
“你好,我是宋清暖的哥哥,現在可以帶她回家嗎?”
宋清暖聽着覺得奇怪,她哥哥?她什麼時候有哥哥了?
她正稀奇着,擡頭朝門口看去,一道熟悉的的身影從門口走進來。他面色冷淡,燈光下清隽身影卓然而立,整個自若的仿佛置身家中,尋不到半分慌亂之色,可那緊皺的眉眼盡顯他的不滿。
看清來人是誰後,視線落過來之時,宋清暖抿緊唇翻他一個白眼。
哥哥?
他算哪門子哥哥。
“你看起來還沒成年吧?”男警察打量着他,“還是叫你們家長來。”
謝知行神色冷淡,不見慌亂說:“他們在國外,回不來。”
“那其他親戚呢?”
“他們不想摻合我們家的事。”
于此,男警察也沒再多問,怕過多問了會觸及别人家裡私事,便本子遞過去讓他簽字,随後讓他回去好好教育自家妹妹。
聞言,謝知行簽字的手不由得頓了頓,但還是很快簽好字。
男警察看了眼,旋即沖着最裡邊的女生說:“走吧,你哥哥來接你了。”
顧及有警察在,宋清暖沒直接戳穿這謊言,隻能在心底将謝知行吐槽一遍,心裡十分不痛快站起身朝門口走去,壓根沒看對方一眼。
謝知行沒太大反應,隻是走在她身後。
身後被遺棄的兩人緊随其後跟了出去。
走出警察局,迎面而來的微風拂過宋清暖的臉頰,撩開黏在臉側的碎發,走下樓梯,聽到身後間循漸近的腳步聲,忽然想起今晚的事情,轉身要跟謝知行說一聲,避免這人口無遮攔将此事甩在她爸媽面前去。
“今晚這事,你可别讓我爸媽知道,他們要是知道了,又該……”問七問八。
話還未說完,扭頭扭到一半,左臉臉頰忽然貼上一道微涼的觸感。
熟悉的聲音緊随其後響起。
“怎麼傷的?”
宋清暖怔愣一瞬,扭頭循着聲音望去。謝知行站在她身邊,低垂眉眼看她,擡着手,手背拂着她的臉頰,周圍細微燈光落在他眸中,閃爍其中。
觸及到他漆黑不見底的雙眼,宋清暖隻覺得心髒好似驟停了一瞬。
她舔了下幹涸的唇瓣,擡手摸過他拂過的地方,遲疑了一下,問他:“怎麼了?”
謝知行盯着她的臉,“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