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常問他：“哭什麼？”

王逸半真半假地說：“吃醋啊！怎麼讓趙全告訴我得來找你？”

李學常态度很好：“嗯，怪我吧，我沒提前跟你說這個情況。想我怎麼賠罪？”

“賠個屁的罪。”王逸回，“我想你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附贈一個翻白眼的小表情。

李學常摸着那表情笑了笑。

“就那麼回事啊，我媽犯病不讓我出門。”他回，“一般她這個狀态就是封閉自己，有外人來她就正常了，所以我以前會讓趙全來接我，她看見趙全，還能強化一下她有女兒的印象，好的特别快。本來今天我要叫你來的，實在是她把我手機拿走的速度太快了沒來得及。麼麼，老公不要生我氣啊。”

王逸看到最後一句，差點把手機撇出去。交往至今，兩人最肉麻的稱呼就是王逸喊那聲“寶”，“老公”是什麼玩意兒，太超過了。

王逸揉了揉滾燙的耳垂，把李學常發來的短信讀了三遍才端正心态，回了個“辛苦”。

回完了，覺得不夠，又回了個“心疼”。

是真的心疼，左心房右心房左心室右心室，跟有蚯蚓在裡面亂鑽亂竄一樣疼。

也不知道李學常有沒有順利明白王逸的意思，總之這家夥回了個冒愛心的小黃臉，就讓李學常自己洗澡睡覺。

王逸挺聽話的，乖乖地痛快地洗了澡，然後吹幹頭發，換了李學常的睡衣縮進被子裡。

橘子味已經淡了，要很用力很專心才能聞到，王逸用腦袋在李學常枕頭上蹭了幾個來回，最後幹脆窩在李學常那半邊躺住，臉埋進李學常的枕頭。

他是沒什麼少爺毛病，宿舍的床一樣睡得很香，但隻要不是苦行僧就不會拒絕舒服的生活環境，王逸自睡過一次李學常的床，說是每天都在想一點都不誇張。

但王逸也沒想過是這種情況再來睡李學常的床。

王逸摸出手機準備給李學常再發兩條消息，要發的時候看到李學常囑咐自己吃藥的話，又爬起來去客廳找藥。吃完拍了照給李學常發過去。

李學常過了兩分鐘才回複：“乖，摸摸頭。”

王逸坐在沙發上歎了口氣，黑暗中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頭。

睡他是睡不着了，争分奪秒看看書還是可以的，而且今天作業還沒寫呢。

而且李學常今天這麼辛苦，雖然他說沒什麼事，但肯定心累了，萬一他想跟人說說話呢？總不能讓李學常想找人說話的時候找不到人啊。

王逸邊寫作業邊琢磨李學常這會在幹什麼，在窗戶那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李學常今天穿的不是吊帶睡裙，而是粉粉嫩嫩的長袖長褲，還是毛茸茸的那一種。

是屋裡暖氣不足嗎？

還是作為一種可愛的符号，特意穿來展示給趙英華看的？

不能多想，越想就越心疼，從蚯蚓鑽發展到還有螞蟻爬老鼠咬，一點都不安生。

我能幫上李學常什麼忙呢？

王逸想。

趙英華的事，李學常說了，但也沒說太詳細，像是被刺激發瘋時的症狀，犯病的時候會把“女兒”關家裡寸步不離，這些王逸都不知道。

不說的原因是什麼呢？如果是不夠親密，趙全也不知道。如果是覺得沒必要……

應該是因為這個吧。

王逸有點沮喪，他是真的幫不上忙。

作業很快寫完了，六科六張卷子附拔高題。王逸起來活動了一下，拿手機看了眼時間，發現手機裡躺着三條消息。

一條是黃奇峻的，問題。

一條是林禮的，知道李學常一天沒去學校，問什麼情況。

一條是李學常的，十分鐘前——王逸拍了下腦門，他竟然忘了關手機靜音。

王逸趕緊點開李學常的消息看。

“睡了嗎？”

王逸回：“沒，剛寫完作業。”

發完消息，王逸關了靜音，死盯屏幕。

半天沒動靜，李學常可能睡了。

王逸不禁懊惱，李學常問他睡沒睡，肯定是想跟他說兩句話，至少一句“晚安”，現在好了，他還說不能讓李學常想說話的時候找不到人，現在人醒着都沒跟李學常說上話。

王逸歎了口氣，收拾好書包，關掉客廳燈，又去洗了把臉，然後回到卧室躺下。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又給李學常發了條消息：“晚安。”

然後，王逸閉上眼，枕着李學常的枕頭，試圖入睡。

他可能是睡着了，也可能隻是放空了一會，總之，他突然聽到腳步聲，開門聲，就在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時，一個毛茸茸的粉色橘子鑽進了他的懷中。

王逸下意識地伸手把來人抱住，發出含糊的聲音。

“……嗯？”

李學常輕輕呼氣，精神在這一刻徹底放松。

“沒事，睡吧。”他輕柔地說，“晚安，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