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屹然潑他冷水：“他是跟趙全分了，又不是能跟你處。”
“分了我就高興啊！”林禮說，“你有沒有喜歡過人？喜歡一個人就是希望他過得好，他好我就高興！”
跟個情聖似的。
王逸特别無語，他剛問的事又被岔過去了，而且林禮這麼興奮，王逸也不好再開口問。
林禮推了兩下羅屹然的護欄，羅屹然不想出學校，但更不想錯過林禮請客，糾結再三還是換了衣服，邊換還邊給他女朋友發消息報備：“寶寶，我跟室友去吃串啊，都是男的。”
林禮翻他一個大白眼。
“酸不死你。”
羅屹然道：“小嘴巴，不說話。”
林禮道：“我請客。”
羅屹然拍拍袖子：“奴才閉嘴了。”
王逸還想打聽李學常和趙全的事，但還沒完全掌握普通班随便糊弄班主任的技能，怕寝室裡一個人不留會被逮，想想還是不去了。
林禮勸王逸去。
王逸不聽勸。
林禮問：“你有什麼理由不去？”
王逸答：“因為我不是李學長的……呃，粉絲？”
林禮不信：“你放屁，你剛還打聽呢。”
羅屹然道：“别喊他了，他好學生。”
林禮道：“你去，又不讓你掏錢——你去了我給你說李學常和趙全那個狗的事兒。”
王逸想了想，反正他留寝室也是要繼續搜索相關，就去吧，還能撈一頓串。
至于糊弄班主任……仨人一塊出門，真被逮了也輪不到他去糊弄啊。
王逸坐起來，伸手去夠自己搭在梯子上的校服。
“走吧。”
仨人從寝室一樓的窗戶翻出去，溜達到牆邊上。
林禮和羅屹然都是翻牆老手了，王逸沒練過這個，試了兩次沒成功，第三次才上去，剛跨上牆頭，就看見前面一塊地方插着碎玻璃。
王逸：“……”
王逸小心地蹦到牆外。
“牆上那什麼啊？”
羅屹然道：“碎玻璃啊，沒見過？”
王逸難以置信：“不是，它在上頭，你們還翻？”
“我們當然翻沒玻璃的地方啊。”林禮說着，帶頭往燒烤攤走。
王逸驚魂未定：“紮着過人嗎？”
“那不知道，反正我們這一屆沒有。”
羅屹然接話：“以前應該也沒有。老師還不知道咱們的德行？以前要是有他們早把這碎玻璃清了。那再苦不能苦學生啊。”
王逸第一次知道“再苦不能苦學生”是這麼用的。
陽城這會的晚風挺涼，王逸本就怕冷，被風一吹更不适應，縮脖耷腦地跟着林禮和羅屹然進了燒烤店。
店裡人不少，放眼望去都是三中學生。羅屹然随手指了一桌：“就那兒吧？”
“行。”林禮走過去，“吃什麼？”
他拿起桌上塑封的菜單，先遞給王逸。
“南方人先點。”
王逸直歎氣：“南北分界線是秦嶺淮河，不是陽城往南都是南。”
林禮和羅屹然直樂。
林禮道：“你就說那邊是不是南？”
王逸道：“南南南。”
他随便掃了一眼：“烤翅，羊肉串，土豆片，别的随便。”
三人點好了菜，等的時候林禮就開始說李學常和趙全的事。
說之前，林禮先跟王逸确認：“你真不喜歡李學長吧？”
王逸堅定地回答：“我喜歡女的。”
林禮不信：“我以前也覺得我喜歡女的。”
王逸：“你把李學長當女的？”
“你放屁，我又不是沒在廁所見過他。倒是那個狗趙全總把他當女的，操，學長上廁所，趙全還給他看門呢……”
王逸在林禮時不時的罵罵咧咧中提取信息，總算還原了李學常和趙全的戀愛故事。
大概是一開始這個學校對李學常留長發穿女裝的事接受度也不高，有人會故意去堵他，給他扔罵人的小紙條，門上放水潑他，或者在他桌上用寫刻一些亂七八糟的話。
李學常對這些好像是不太在乎的，他有一套應對經驗，動手從不含糊，潑他水的被他按水池裡，在他桌上刻字的被他用油性筆往臉上畫王八。久而久之，背地裡的議論從來不少，但很少有人敢當面做點什麼。
很少，就是說還有人敢。
趙全就是在又一次有人敢的時候挺身而出的，他極大地表現出對李學常的尊重，也不掩飾對李學常的熱情，在一些垃圾見天說李學常是變态娘娘腔的時候，他給李學常送花撐傘披衣服，跟李學常說“你留長發真好看穿裙子真漂亮”，輕易地就撞進了李學常心裡。
該說不說趙全是有一套的，刷了點好感度就撺掇着李學常發變裝視頻，再拉着李學常看評論。評論都在誇誇大美人和祝福兩位新人，李學常一條條看過去，眼睛亮的像星星，沒多久就官宣在跟趙全談戀愛了。
兩個男的在一塊，又是一陣腥風血雨，但趙全追人的時候就高調，追到後又拉着李學常發情侶視頻，渾然不怕被人知道找茬，而且事事擋在李學常前面，時間長了，大家看到他倆的第一反應是“那對男的”，第二反應就是“他倆感情不錯”。
以上一段戀愛史，詳情可見李學常和趙全去年的紀念日vlog，評論區也好彈幕也罷，飛過去的都是cp粉的尖叫和祝福，“啊啊嗑到真的了，祝99啊啊啊啊”。
不過林禮嗤之以鼻。
“視頻裡趙全還能裝裝樣，陽城屁大點地方，我校外見他倆好幾回，趙全恨不得給李學常拎包，現在小姑娘談戀愛讓對象拎包的都少了，巴掌大的包，他顯什麼能，李學常說不用，他都當李學常在撒嬌……”
王逸道：“沒準李學常就是那個性格？你跟他不熟才不知道。”
林禮甩手就給看王逸看自己收藏的視頻：“你瞧這幾個分析視頻，你仔細看李學長的微表情，他根本煩死趙全的過度照顧了……”
羅屹然在旁邊剝花生：“沒準是你們粉絲過度解讀呢？你現在跟我女朋友說的那什麼，毒唯！特别像。”
“你才毒唯呢，我全心全意為了學長想……”
王逸随便點了一個播放量最高的視頻，按着二倍速大概看了看。
趙全确實挺呵護李學常，說話的時候也經常透露出照顧李學常的意味，大部分乍一看看沒有什麼異常，就是小情侶黏糊，但總是哪裡透着股微妙的不對勁，讓人覺得不舒服。
王逸想到自己那天聽見的那句“褲子都脫了你跟我說不行”，現在想起來那個聲音應該是李學常，那這句話裡的意思……
正想着，樓梯口突然穿來一陣亂哄哄的噪音。
店裡的客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擡頭往那邊看，見先下來兩個人，往後頭喊着“看點路，慢點走”，然後又下來一個人，攙着個腿發軟的醉鬼。
林禮一眼就認出來了：“操，趙全。”
王逸本來已經不看了，這麼一聽又仔細瞅了一眼。
趙全顯然是喝多了，滿面紅光，兩眼發飄，但五官端正，眉目英氣，喝多了也好看。他穿的半袖，搭着朋友的胳膊使了力，肌肉凸起，勻稱有力。
視頻裡正好播到一處直播剪輯，時值炎夏，李學常和趙全都穿的半袖，彈幕有人提起兩人體型對比，趙全壞笑着說：“他練肌肉有什麼用，我有就行了。寶貝，你說是不是？”
李學常皺了下眉，随即點頭道：“嗯，肌肉太明顯穿裙子就不好露腿了，不好看。”
鏡頭立刻就往下走，照了下李學常又白又長的腿，又很快地被李學常挪回了對着臉的位置。
剪輯視頻的UP主配字幕說：“這要是我男朋友敢這麼幹，我當場就把腿擡他臉上，拿對象擦邊他爺爺個哔的——”
王逸關了視頻，目送着趙全幾個出了門。
林禮罵道：“真晦氣，他不是因為分手了來買醉吧？”
王逸把手機遞回去，淡淡應和說：“是挺晦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