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失蹤案?
尼爾難以置信,他看了這位女士一眼,從她的認真表情意識到這不是謊話。
——昨日小一的異狀太過明顯,結合過往的蛛絲馬迹,他猜出了凡加工匠便是昨夜引起爆炸的人,并且......極有可能生還率不大。
而這次凡加工匠所謂的“出差”,很大可能是——複仇。
凡加工匠應該有一個親人,年齡不大,是他孩子的概率更大。這孩子死了,且,是被人殺死的?然後最近凡加工匠就下定了決心要去複仇,最終同歸于盡。
以上是尼爾的猜測,他覺得八九不離十了。但這位女士說的失蹤殺人案,其幕後兇手居然是凡加工匠?
這實在是......
先前違規監察辦公廳的監察官們找上門,從那位長官的語氣裡,尼爾還覺得凡加工匠隻是被意外波及的,況且,尼爾認識凡加工匠那麼久了,對他的性格也算有了了解,超凡者的傲慢,凡加工匠是有的,輕視普通人也有一點,卻絕不是草菅人命的那種人。
這失蹤案涉及多人,那位長官審問中也提及,失蹤的都是一些不谙世事的貴女,那些貴女也不可能是什麼罪大惡極之人,凡加工匠怎麼會對無辜之人出手?
‘昨日夜晚剛降臨的時候,看樣子案情還沒什麼進展,但......一死亡,爆炸案一發生,就把進度拉到圓滿?’
尼爾沉思:‘那就隻有一個可能了。凡加工匠的仇人也和此案有關,在那爆炸現場應該發現了什麼關鍵證據。鑒于監察官們的調查結果不太可能出錯,恐怕凡加工匠真的是動手的人,可動手,就真的是主動的嗎?動手,又是親手殺的人?還是将人交給另一方......’
‘這個仇人,有凡加工匠的把柄?’
尼爾冷靜的一一理清思路,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甚至還表現的有幾分茫然,延續了聽到消息時的不敢置信:“怎麼可能?凡加工匠他......”
一雄壯男子别開尼爾,用貪婪的目光掃視了一眼工坊裡的珍貴器械,估算這些能換多少魔晶與瑞拉币,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行了,别磨蹭了,趕緊的,把東西搬走,這可都是重要的證據。”
嘴上說着證據,那豺狼般的眼睛好似在說:全搬走,一個不留!
那女士搖搖頭,像是不太看慣這人把胃口擺在明面上的行為,低斥了一聲:“看你這德行!其它怎麼樣無所謂,家庭驗血機要全都帶走,不過你們先别碰,讓穆勒大人和索費明凱大人先鑒别一下有沒有防護反擊魔紋。”
後面是對她後面的同事說的。
說完後,她尴尬的看了一眼尼爾,望着少年那清淩淩的眼睛,恍然間覺得這少年什麼都知道,把他們假借收集證據實則暗地斂财的行為看的一清二楚。
——這種事也算是辦公廳的傳統了,如果案犯死亡或是被收監,其背後又沒什麼人的話......來搜刮證據的後勤組就會借此昧下一些東西,大頭肯定是動不了的,小件也能發一筆小财了。這凡加工匠就屬于後面無人那種。
可當她再看過去的時候,少年分明還沉浸在工坊主人犯罪、死亡的迷惘裡,那清淩淩的眼睛隻是瞳色明亮倒映着燈光的璀璨。
她咳嗽一聲:“伊戈爾先生,據我們調查,理查雷·凡加對于無辜女性的殘害,是使用了一種咒血秘儀,他将秘儀恒定在家庭驗血機之中,待吸收了受害人的血液,作為持咒之人,甄别之後,利用秘儀控制了受害人的心智,讓她們自動出走。”
“然後,将受害人交與另一個幕後兇手,一位死靈法師,由死靈法師将她們摧殘害死,制作兇殘的亡靈。”
“很遺憾,凡加工匠就算不是親手殺害那些女性的兇手,也是直接的幫兇。所以,驗血機我們是必須帶回去檢查的。”
如果凡加工匠還活着,作為超凡者,即使親手殺死人,他要遭受的懲罰也就是交交罰金,在服完刑期後,被驅逐出尼古戴奇,這便是全部了。可惜他死了,死了之後,又沒後台,雖罪行随着死亡一了百了,但他留下的财物,若是無人認領,那麼就隻能充公。
她不清楚一向口碑極佳的凡加工匠為什麼要和一個死靈法師同流合污,為什麼還要和那法師同歸于盡,想來,大約也是那死靈法師手中握着凡加工匠的把柄。
她感到有些遺憾,不禁對面前這個好看少年話多了一些:“我們查過,你來到這裡也不過半年,和案件是沒有關系的。不過這凡加工坊肯定是開不下去了。”
尼爾沉默,他明白她話中意。
但現在也不是擔心他去處的問題,還有半年左右是天賦測試,他哪怕這半年都待在家中,都可以。
對于驗血機是作案工具的驚訝一閃而逝,凡加工匠都死了,作案工具是什麼重要嗎?隻是有點恍然而已,但,是驗血機也見怪不怪,尼爾想,它本身就是主打産品,凡加工匠很看重它,即使或許這看重裡,有幾分是因為施咒就不得而知了。
他反而有些擔心小一。
他的處境沒什麼,小一呢?作為凡加工匠留下來的“财産”之一,它是會被辦公廳帶走,還是凡加工匠走之前另有安排?
尼爾目光轉移,隐晦的看向樓上。
“哎哎哎——你們懂不懂事啊?靠那麼近、圍那麼緊幹嘛?生怕這玩意兒不給你們來一個狠的?”
一個絮絮叨叨的聲音從門口繞了進來,尼爾轉頭看去,一個清瘦的人影在逆光中走來,他一身髒兮兮的白大褂,草綠的頭發壓在護目鏡之後,一張瘦削的臉,眼睛下撇,顯得很有幾分頹喪,那半睡不睡的狹長眼型更是把沒有精神赤裸裸擺在臉上。
活像熬了一年在實驗室,還找不出思路的苦逼實驗狗。
“索費明凱大人。”
向尼爾解釋的女士恭敬低頭示意,随後瞪向不省心的同事,同事們面面相觑,齊齊後退幾步。
“嘿,這就對了嘛!”
索費明凱語調上揚,臉上卻還是那副沒精神的樣子,語氣與表情極其不協調,其他人都已經習慣了一樣,隻讓出路,給他通行。
索費明凱随意掃了一眼那做工精緻的家庭驗血機,在掃向别處時,看到了工坊内唯一的非辦公廳的人,一個少年。
他眼睛一亮,“瞧瞧我看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