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說要找到藏在海島上的蕤雪族了,在沈應霖帶來的軍用信号屏蔽裝置下,海船無法辨别方向,他們在海中央漂浮了一天一夜,在偌大的海上失去方向,找不到航線。
幸運一點的話能在他們所有物料補給用完之前遇到個什麼捕魚船商船什麼的,否則等待他們的不是被曬死渴死餓死就是被暴雨海浪掀翻葬身海底魚腹。
宴非昂将那隻死相凄慘的海鷗扔到海裡,槍在食指上轉了一圈,舉起手做投降狀,“沈應霖,在軍政葉家的幫助下你赢了這局,所以現在你是要殺了我,永絕後患嗎?”
沈應霖嘴角繃直,眼神鋒利,他沖着宴非昂身後擡了下下巴,語氣裡夾雜着厭惡,“那艘船設置好了航線,會将你帶回你該去的地方,不想死,現在就下船。”
楚亦瀾上前一步想要阻攔,手腕被沈應霖拽住,冰涼的拇指指腹在他掌心撓了兩下像是在提醒他不要輕舉妄動,放走宴非昂,自有他的目的。
清隽的喉結滾了兩下,哽在喉頭的話語又被楚亦瀾咽了回去,他身體繃的筆直,帶着怨恨的眸子冷冷注視着還一臉戲谑笑容的宴非昂,“霖叔還有其他蕤雪族人的命,我會一一向你讨回來。”
“放虎歸山,後患無窮啊。”宴非昂嗤笑,挑着桀骜不馴的眉眼望着站在不遠處那礙眼的兩人,最後目光定格在楚亦瀾身上,“楚亦瀾,再次回歸地獄,但願下次見到你,你還能這麼嚣張狂妄的跟我說話,哈哈哈……”
宴非昂邊笑着邊帶着他的那群雇傭兵下了大船,上了提前設置好航線的小船。
臨走時,還轉身沖楚亦瀾抛了個飛吻,“沈應霖,我倒要看看你能護他多久,沈家又能嚣張多久,我們……拭目以待。”
宴非昂走後,盤旋在的天上的直升機全部落到海船上,穿着白色軍服的葉家軍人們徹底接手了這艘大船。
沈應霖對着其中一人命令道:“繼續屏蔽信号,将宴非昂沒帶走的人全部關在一起不準放走一個。”
軍人接了命令迅速執行,甲闆上剩下的幾十個雇傭兵全部被帶走,就連船員和其他工作者也全部被帶離了海船。
頃刻間,這艘海船徹底被沈應霖帶來的人接手。
楚亦瀾望着那艘越來越小的海船,眼中的很意如燃燒的熊熊大火,他用力閉上眼睛将情緒壓下去,知道沈應霖有自己的想法,但他還是想問一句:“為什麼放他走?留下他,隻是個禍患,他應該死在這兒。”
“不,留下他,對我們有利。”沈應霖轉身,身姿挺拔俊雅,望向楚亦瀾的眸子如春水溫柔,他伸手撩起楚亦瀾被風吹亂的頭發,将形勢分析給他聽,“如今晏家三子内鬥嚴重,各方勢力都想争得家主之位,宴非昂手段狠戾,做事不留情面,留下他這一股勢力隻會讓晏家更亂,沒有時間針對我們。”
“可是……霖叔死了。”楚亦瀾雙手緊握,“他欠了我好多條性命,我不能這麼放過他。”
“不急于這一刻。”
沈應霖溫柔的輕撫着楚亦瀾的臉,但手指剛碰觸到楚亦瀾左臉的疤痕,楚亦瀾就别過了臉去,他眼神暗淡了幾分,勉強的勾起唇角笑了下。
觸碰過楚亦瀾臉頰的指尖緊握成拳,妄圖留下那最後一絲溫度,沈應霖開口道:“宴非昂這次任務又失敗了,回去之後晏家的人指不定怎麼嘲諷他,針對他,責罰他,他的日子不會太好過,到時候我讓人将宴非昂受罰的模樣拍下來給你先過過眼瘾?”
楚亦瀾抿嘴不語,望着宴非昂離去方向的眼神又冷了幾分。
沈應霖輕笑了聲,做下保證:“我保證,一定會讓你手刃了他,為霖叔,為被他害死的蕤雪族人報仇雪恨。”
“不提他了。”楚亦瀾深深地歎口氣,“你把這艘船留下來,是為了帶我的族人離開漁村?”
為了抓捕蕤雪族人,宴非昂這次也算下了血本,這艘巨大的海船最起碼能容得下兩三千人,足夠一次将所有的蕤雪族人帶走。
沈應霖點頭,“将所有人都放在一起不安全,宴家的人已經知道這片海域,以他們的手段、人力找到蕤雪族藏身的海島也隻是時間問題,必須要立刻轉移。”
楚亦瀾本來也是要打算将族人轉移,他深吸口氣,語氣放緩,“所以你這次帶着軍政葉家的人也是有備而來,因為葉家也是蕤雪族,你想用他們來獲取我的信任,相信你是真的為蕤雪族着想,真的會幫我守護楚氏一族。”
“沈應霖,我想不通,你有錢有勢并不缺什麼寶藏,以你的地位也不缺愛慕你的人,你到底想得到什麼?”眼神中裡露出無盡的無奈,楚亦瀾站在欄杆前,望着無邊無際的大海,“千萬别告訴我,你做這些隻是為了得到我,從七年前你對我的種種手段來看,你并不愛我。”
“七年前,是我錯了。”沈應霖上前一步與楚亦瀾并肩站立,無處安放的雙手放在欄杆上,英挺的眉頭皺成一團,眼中自責悔恨如海水湧動,“如果我早一點認識你,了解你,甚至對你好一點,我們是不是也不會走到今天?”
腥鹹海風吹拂,海鷗盤旋海面,望着由無數江川河流彙聚而成的汪洋,看着遠海深處追逐打鬧的海豚群,楚亦瀾的心難得平靜下來。
“不管從性取向、身份、愛好、地位來說我們都不一樣的。”濃密眼睫微微垂落,像是被這片大海攝了魂,他輕聲說,“如果沒有遇到你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我的人生會很順暢,我會找個心愛的女孩兒結婚生子,恩愛白頭,子孫環繞,我不會知道什麼蕤雪族,不會被人追殺逃亡至今,日日難安,像是大海中央的浮萍随波漂流不知歸處。”
“可你遇到了我,你是蕤雪族的族長,頂級Omega,如果你願意……”沈應霖眼眶猩紅,聲音暗沉嘶啞,“你仍舊可以懷孕生子,子孫環繞,直至白頭。”
“可我不想白頭的人從來不是你,你總是讓我做選擇,可你從來都不在我的選擇裡,我們的契約關系僅限于找到蕤雪号,僅此而已。”
楚亦瀾閉上眼睛感受海風吹拂在臉上的冰涼濕意,“若到時候你再繼續糾纏,我不會心慈手軟,為了自由安甯,我會豁出一切。”
如果時光真的可以倒流,他甯願從來都沒有遇見過沈應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