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姝撫着肚子冷眼望向她,心中氣血翻湧。
“鄭小姐此言差矣,嘉甯郡主身份尊貴又身懷有孕,這宮女差點緻她受傷,若是傷了肚子裡的孩子她便是有十條命都不夠賠的!”
衆人聞聲向後望去,淑妃帶着一群宮人走來,她身着煙紫色宮裝,頭帶如意雲紋钗冠,周身氣度高貴典雅。
待她走近,立在面前的衆人紛紛向她行禮,她神色溫柔,脫口的話語卻令人發顫:“這宮人沖撞貴人,來人啊,給本宮拖下去杖責二十,以儆效尤!”
跪地求饒的宮人瞬間愣住,随後神色慌張的看向鄭月兒。
淑妃面前鄭月兒不敢放肆,她緊貼着福華公主的手臂躲避宮人求饒的眼神,神色難看至極。
福華公主見狀氣急開口:“淑母妃,嘉甯郡主又無事,她都未曾說話你又憑何?”
淑妃淡然一笑,擡手示意身後的太監上前将那宮人拖下去,随後似笑非笑的開口:“陛下吩咐本宮同皇後娘娘一起協理後宮,本宮自然有權處置犯罪的宮人,福華公主若有異議,可同我去找皇後娘娘斷理一二。”
淑妃說完看向令姝,微笑道:“嘉甯郡主可願同本宮一起前往太夜殿。”
令姝垂首:“多謝娘娘。”
有淑妃在一旁坐鎮,這一路都暢通無阻,看見太夜殿後令姝輕輕舒了口氣,與淑妃分離前她不經意的開口:“夜晚皇宮可是會吃人的。”
令姝凝視她向高座走去的身影,斂下眉目朝座位走去。須臾之後便看見程朝的身影走過來,他先是上下打量令姝有無異樣,随後又開口問道有無人刁難。
令姝将遇到鄭月兒和淑妃等人的事情告訴他,沒有發現她說被踩住裙擺時程朝眼中的殺意。
她不解的問道:“你說淑妃為何離去前要說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今天晚宴難道會出事?”
程朝掩去神色,拿起桌上的蜜橘剝開遞給令姝,語氣平靜:“今晚皇後也許會有動作,淑妃與皇後之間仇恨頗深,她是想拉攏我們。”
宴席開始前,衆人都已經落坐,金碧輝煌的大門緩緩拉開,新帝攜着皇後一同走進來,九龍垂簾遮住皇帝的面容,玄色禮服襯得他周身氣質淩厲。
随着唱詞拉開,獻禮的環節也到來,五湖四海的奇珍異寶皆被收入殿内博這位君王一笑。
從新帝上位頒布的政策就能看出來,他是一位勵精圖治,公潔廉明的皇帝。
最為壯觀的便是太子獻上的山河圖玉雕,那是一座用玉雕制的山河圖,長八丈,寬五米,擺在大殿中央如同行中作戰的沙盤一般。
玉雕手藝精緻,假山活水環繞,在滿室燭火的殿内熠熠生輝。
新帝并未開口,他手中把握着琉璃盞細細把玩。令姝擡眼望去,太子神色一臉得意,就連皇後素來沉靜的臉上也泛起笑容。
“你有心了,這玉雕如此重工,想必廢了不少人力物力。明州水患剛過,你便如此勞民傷财?”
新帝聲音一出,殿内還有些嘈雜的聲音立馬安靜下來,在坐的各位官員面面相觑。
太子立馬起身跪在大殿中央,聲音顫抖:“父皇明鑒,兒臣隻是……”
太子擡頭向皇後投去求救的目光,皇後臉色難看的出聲解圍:“陛下,太子也是想盡盡孝心,未曾考慮太多。”
太子連忙點頭,額上的細汗滴落在地上的毛毯内。新帝淡淡掃了一眼皇後,随後擡手示意太子下去。
經過這個小插曲後,殿内衆人都有些食不下咽,直到新帝舉杯共飲場面才熱絡起來。
啪嗒——
令姝的衣裙被摔落的酒盞打濕,胭粉色的裙擺上沾染大片的酒色,已經無法再穿。她擡眸望去,打碎酒盞的婢女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求饒。
這一幕讓她想起了剛剛禦花園的那個宮女,二十大闆後,她身後全是鮮血,躺在木闆上奄奄一息。
程朝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眉眼一沉,正準備發作時被令姝拉住,令姝不動聲色的搖搖頭,示意他不要說話。
宮女跪在地上低低哀求,令姝擡手示意她起身,語氣平淡:“我衣裙髒污,你求饒又有何用?”
宮女低垂的眼裡劃過笑意,言語試探:“郡主若是不嫌棄,殿後備有衣裙,您跟我過去換一身吧。”
令姝和程朝對視一眼,輕歎一口氣:“隻能如此了,領路吧。”
她起身跟在宮女身後離開大殿,那宮女帶着她七拐八拐的在宮内穿梭,最終停在一處隐秘的側殿外。她轉身低眉淺語:“郡主進去更衣吧,奴婢在外頭等你。”
令姝輕輕額首,擡步要進去時突然轉身後退兩步,摸着耳朵訝異道:“我的耳環不見了,應該是掉在剛剛來的路上了,我得回去找找。”
宮女連忙張開雙手攔住她,語氣急促:“郡主,你先進去更衣,我去替你找耳飾。”
令姝思考片刻同意:“我那是紅瑪瑙石串成的耳铛,你可得找仔細了。”
宮女重重的點頭轉身離去。
待她離開後,令姝湊上側殿窗柩朝内望去,床幔層層疊疊,但依稀可見上面趟着一個人影。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頭望去,程朝帶着一個嬷嬷朝她走來。
“這是淑妃娘娘的宮人,你先跟着她去淑妃宮中換身衣裙,這裡交給我。”
令姝點點頭,跟着那嬷嬷離開此地,路過拐角處她回頭看去,程朝面前正站着一個女子,衣着打扮異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