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你給我站住。”
簡略刺耳的聲音穿過空間時間,來到遊夢得的耳邊,此時她正在前往天吾皇家武院的路上,處在一個幾乎沒有人會經過的死角,金星宿昨晚并沒有留宿,所以還在武院門口等她。
遊夢得腳步不停,并不想理會發瘋的某人。
遊緣得見此,全身黑氣更甚,徹夜未眠的眼白中布滿血絲。憑什麼,憑什麼她還能如此高傲,明明就是低賤如奴仆的廢物,為什麼敢違抗他的話?
上半身彎曲,純白武衣随着他扭曲地爬行動作在風中搖曳,拖沓在地,染上了污泥。吭哧吭哧的聲音引起了遊夢得的警惕。
果不其然,她一回頭,就正面暴擊一張奇形怪狀的臉——眉毛擰動着靠在了一起,嘴腳裂的大開,裂到了耳旁,如果吃飯,絕對剛張嘴就會流一地的哈喇子。他的鼻子也擴大了兩倍,如果這個世界有豬八戒,大家就知道他像誰了。可惜沒有。
遊夢得一眼就發現了異常。不是她現在有多麼敏銳,單純是因為遊緣得現在長得真的太抽象了。
“遊緣得,你這是……”她還是念及舊情,但眼前人卻早已不是過去的小孩了。
“任何人都可以叫我名字,隻有你不配叫我的名字,你隻是個無武能的廢物,怎麼能夠跟我放在一塊比較?”遊緣得打斷道,他從儲藏袋中拿出了午階下等長劍,不過過分眼熟——是的,是金星宿淬煉出來的。
不由分說的就舉起劍向她刺來,遊夢得滾地避開後,一隻手撐着地,借力彈跳站起。
彎腰再次避開攻擊,眉眼下沉,似乎感受到了對方的殺意。眼裡閃過不忍後又轉變為了堅決。從銀徽章中喚出曦階上等的菜刀,抵住對方的攻擊,更加用力地将他頂了出去。
“怎麼可能?!!!”遊緣得不敢置信地看向遊夢得,“你怎麼敢反抗我的?父親說了你永遠隻能是個廢物!你隻能依附于我,所以你隻是我人生的恥辱!你應該讓着我的?你憑什麼不讓着我?憑什麼你可以假裝努力出盡風頭,而我要被人嘲諷?”
遊夢得聽此皺了皺眉,不過也沒多說什麼,直接上手繼續攻擊。話是講給正常人聽的,而不是講給本身就帶有偏見的人。
面對這種情況,她隻能打敗他,打到他沒有力氣再說一句廢話。打到對方徹徹底底的心服口服。
一刀劈下又接着一刀,劈砍速度越來越快,菜刀在動作間,快的出了殘影。
遊緣得接的越來越吃力,卻在某個即将支撐不住的瞬間,黑氣溢出,向遊夢得席卷而去。晃得遊夢得不得不放棄攻擊,最後一擊的準頭也出了差池,令她沒想到的是,遊緣得竟然硬生生用左臂接下了這一擊。
遊夢得僵在了原地,看着刀上滴落的鮮血,陷入了不可置信的停滞狀态。
不料對面的遊緣得在這時,卻詭異地勾起了一抹邪笑,趁着遊夢得還未反應過來之時,未受傷的手拿着劍毫不猶豫地刺往她心口處,一道金光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出現。
隻是一瞬,光芒四射之下,遊緣得和遊夢得皆沒有能夠看清楚是什麼東西。
同時被迫閉上了眼,遊緣得受到沖擊向後倒去,吐出了一口黑血。
緩過來完好無損撫着心口發熱處的遊夢得看着躺倒在地的弟弟本應該深可見骨的受傷處卻快速長好了血肉。
直到這個時候,遊夢得才真正認清楚了現實,原來她感受到的殺意都是真的,竟真的不是她惡意地揣測,但是盡管到如此境地,她也甯願,不,應該說恨不得,恨不得是她内心邪惡,是她卑劣無比地私以為。
面色依舊平靜如初,隻是嘴角的笑意卻不再帶有溫度,緩慢褪下了這段時間幸福的面具,露出了面具下的冷漠,将握在右手的菜刀替換到了左手,淡紅色漸漸攀附到遊夢得的身軀之上,一路蔓延至眼角,宛若妖治的彼岸花般綻放,宣判着死亡之名。
内心莫名的觸動平緩到近乎陌生的程度。不敢再相信自己微弱的期盼,甚至自我催眠到認為這段快樂的時間也不過是痛苦至極下産生的假象,極端的麻木下,生出想要親手毀滅這些美好的瘋狂。
冷意直沖遊緣得而來,他卻好似沒有察覺到分毫,依舊癫狂地笑着,握着劍毫無章法地亂刺着如今他需要仰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