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說的也是……”雲少俠好似被晏十三的說辭刺激了心神,一時間洩了力氣,摟着自己的劍柄蜷縮在低矮的腳凳之上。
“小東西,這就擡不起頭了?”晏十三探身下去,用腳尖點了點雲霄的屁股:“要不然,本座教教你?”
“我才不學你那些邪門歪道的功法呢。”雲少俠不甘心的咬緊下唇:“我就算做了武林至尊,也是要把我青城派的劍法發揚光大,到時候,到時候我再來找你比試,看那時候到底誰勝得過誰!”
“随你。”晏十三轉而将腳尖收了回去,不再理會躺在地上的雲霄。
雲霄此時依舊沒有多少睡意,晏十三不說話了,他又忽然覺得閑極無聊,遂又與人攀談起來:“十三哥,十三哥你睡了沒有啊?”
“睡了。”
“我還沒睡呢。”雲霄也不知哪裡來的膽子,蹑手蹑腳的從床下探了半張臉:“十三哥,你睡覺怎麼沒蓋好被子啊?這樣會着涼的!”
“滾下去。”晏十三閉着眼睛分毫沒有領情的意思。
“十三哥,你今天要的那塊牌子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我差點為了那東西沒命了,你也讓我死個明白嘛。”
“我要是你,與我無關的事情就絕不打聽。”
“那我要做武林至尊的事情還不是同你沒有關系?你還不是問得一清二楚?”晏十三雖然沒有領情,雲少俠依舊相當貼心的将晏十三滑落一半的軟綢毯子往上拉了一拉:“你就當是夜裡難睡,同我說說閑話嘛。”
“你是不是覺得本座的脾氣當真有你想得那麼好?”晏十三的語氣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可是傳到雲霄的耳朵裡聽起來就是最後通牒的意思。
十分惜命,想着以待來日的雲少俠聽到這裡立馬老老實實的把腦袋鑽了下去,掖着枕頭,抱着長劍,強迫自己沉沉睡去。
***
轉日清晨,雲少俠哈欠連天的被日光叫醒。
在腳凳上蜷縮一夜的他不免有些腰酸背痛,他挺起腰身伸了個懶腰,這才察覺自己身上蓋着昨日晏十三身上的那條軟綢毯子。
雲霄想了想昨夜同那人最後的對話,又仰頭抻着脖子朝榻上看了一眼。
晏十三還在熟睡,這張沉穩的睡顔讓雲少俠不自覺的揪着這一條軟被浮想聯翩。
莫不是這個人夜裡怕他着涼特地給他蓋上的?這個人總是這樣,說起話來又兇又狠,可做起事情來,好像也挺狠的。
不過對他嘛,似乎也沒什麼特别。
可是這條毯子,這條毯子他明明白白擺在這裡不會有假。
雲霄想來想去,把軟毯直接蓋在了自己頭上。
别說,晏十三用過的毯子還挺好聞的。
那是一股剛中透暖的淡香,不似花草清新,也不似香藥熱烈,這種味道雲霄以往從未聞過,所以他也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之乎者也。
就在雲霄閉着眼睛蒙頭徜徉的時候,腹部忽然傳來一陣重壓的劇痛,這陣強烈的痛楚從髒腑向四肢擴張,然後直擊大腦,身體本能的自保反射讓他像根煮熟的蝦米似的躬了起來。
“啊!!!!”雲霄捂着肚子一聲慘叫,從被子裡蜷身滾了出來。
赤腳踩在他肚子上的晏十三臉上莫說是歉意,連一點兒驚訝都沒有,看他痛得在地上打滾,仍舊滿臉無所謂的踩上了自己的棠木涼屐,居高臨下的審視着痛苦捶地的雲霄:“好端端的你蒙什麼頭?”
“我蒙什麼頭?!”雲霄扯着軟毯的一角大聲咆哮:“我還想問你呢!這被子到底怎麼回事啊!怎麼平白無故的就跑到我身上去了!”
“夜裡太熱,掀了。”晏十三正了正寝衣的領口,自顧自的坐在桌前給自己倒了杯清水:“你去讓他們把早飯端過來吧,我懶得出去吃了。”
“我去端?”剛從劇痛中緩過力氣的雲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很想問一句憑什麼,但是想了想到底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玄天教主的早飯很是豐富,玄天教教主和少主一起的早飯就更豐富了。
雲少俠同晏教主面對面的坐在圓桌跟前,看着負責端菜的門徒們一波一波的進進出出,直徑接近六尺的圓形桌面上不一會兒就被各式各樣的清淡菜式填滿了。
雲霄留神數了數,光是燙粥一類的就上了十三品,點心二十品,佐粥小菜十六碟。
這讓常年隻能靠着白面饅頭充饑的雲少俠眼界和胃口都一齊被放開了。
早餐上齊,雲少俠迫不及待的就把沾着葷腥的點心和配菜往自己的盤裡扒拉。
為了補償晨起晏十三踏在他肚子上的那一腳,他決定用暴飲暴食的方式來把這個魔頭吃窮。
從今天開始,往後的每一天,他都要一桌這樣的好飯好菜,一直吃到晏十三再也拿不出一兩銀子為止。
一陣風卷殘雲過後,久未飽足的雲少俠罕見的扶着肚子打起了飽嗝。
“吃飽了麼?”晏十三擦擦嘴角的湯迹。
“飽了。”雲少俠也滿足的舔了舔嘴角。
“吃飽了,就随本座出去一趟。”
“出去,去哪兒啊?”雲霄撐得快合上的眼皮立馬擡了起來。
“昨天的東西我雖然拿到了,可是那群同樣想要東西的人我還沒有查到。”
“沒查到你再讓人去查就是了,要我随你出去做什麼?”雲霄擺擺手,還是問出了那句憑什麼:“你連那東西是什麼都不肯告訴我,我憑什麼要陪你去啊?”
“昨天不是你說的麼?他們覺得那東西在你身上,自然會再過來找你的。”晏十三捏着雲少俠圓潤的小下磕揚眉笑道:“你見過有人釣魚,不帶魚餌的麼?”